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烤得人脑直发烫。

袁汝婷受不了曝晒，提议进屋去，姜鸢便也随她，收拾东西同她进屋。

一丫鬟跑到袁汝婷身旁说了句悄悄话，袁汝婷看了眼姜鸢一眼，啓齿问道：“杜姐姐没有回过府，怎麽府上的人就送来了衣裳了？”

“哪个府？”姜鸢随口问了句，意识到说错了话，穿针的手停滞片刻，又立刻恢複淡定的模样。

袁汝婷笑道：“当然是杜府了，怎麽，杜姐姐是居住在别的府上吗？”

姜鸢正要解释，却被她伸手制止。她一脸猜到她小秘密的样子歪嘴道：“哦，难道说杜姐姐已经有相好之人，或已然成婚，不方便回杜府认领身份。”

说罢她点点头认同自己的猜测：“难怪你一点儿也不在意萧哥哥娶了谁，确实他娶得了别人却娶不了你了。”

姜鸢听得一愣，她如何得出的结论。袁益礼不是知晓她在萧确府上吗，怎麽这个消息没跟自己的女儿通气一声。

回想起袁汝婷说过，就算府上再富有都与她无关，姜鸢似乎猜出了个大秘密：袁汝婷或许就不是她的女儿。

但她也是瞎猜的，毕竟袁益礼在外把她念作掌上明珠，将她宠得和阮明语的性子相似，娇贵又有些不讲道理。

只是奇怪的是，袁府里不见有其他女眷，也不见他有儿子。以他这等身份的人，谁不是求着老天想要有个儿子继承家産的，可他好像并无这需求，只袁汝婷一人便足已。

“你怎麽不说话了？”袁汝婷抱胸得意洋洋，在姜鸢呆愣的神情中读出了一丝崇拜，又是没等她开口便又道：“你别担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毕竟我也不想让萧哥哥难过，他寻了你这麽久，你却有了别人。”

见姜鸢轻挑眉梢，她又斩钉截铁地加了句：“就算你要我说我都不会说的，毕竟这事还是有点难以啓齿。”

姜鸢只是笑笑，从方才到现在她未曾说过一个字，全由她自行发挥。多亏了她，她才能亲眼见识到谣言是如何産生的，若再不制止，真不知要被她添油加醋地说成什麽了。

“袁姑娘方才说杜府来人给我送衣裳？”

“是啊。”袁汝婷招招手，说悄悄话的丫鬟引着一人走进了屋。

见到来人是枫迎，姜鸢甚是惊讶。枫迎向二人行礼，毕恭毕敬道：“小姐，老爷听闻你留宿在这里，就命我来给你送些衣裳。他还说，希望你能早日回家看看。”

姜鸢探入枫迎的眼底，察觉到一阵剧烈的颤动，便知枫迎为何这样说。

她弯起眼睛道：“那便放在一旁吧。我爹......”她假装为难地看了眼袁汝婷，咬着唇改口：“他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与姜鸢谈话一时松了警惕，枫迎差点要脱口而出“萧确”，却被一声咳嗽吓了回去，“当然是听到外边有人传，可能是府里的下人说出去的吧。”

姜鸢刚松一口气，又因袁汝婷突然拍桌子吊了回来。

“岂有此理，哪个人这麽多嘴，看我不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袁姑娘别为这点小事生气，若是传閑话就要被割舌头，恐怕整个府的人没几个的嘴能是完好无损的。”姜鸢轻拍她的手背让她消消气，回头责备枫迎：“以后这种閑话莫要去听！”

“小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听了。”枫迎低头道歉，端着衣裳经过姜鸢身边，极为刻意地假摔在地，待屁股全然坐在了地上，她才“哎呦”一声。

这演技真是没眼看。

姜鸢猛闭双眼希望此愚蠢之举还未发生，一旁丫鬟见衣裳散了一地连忙赶上去帮忙，她弯下腰搭把手。

“杜姐姐还未习惯小姐的身份吗，这等事下人去做便是了，她犯了错你不教训她，反倒还去帮忙，这样的小姐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姜鸢挺想回她一句“不是人人都跟你和阮明语一样的”，但想来把她与阮明语相提并论，她还不得炸开锅。

袁汝婷对她来说就像是个点燃了却躲不开的炮仗，危险得很。

姜鸢正要直起身子，枫迎趁一旁帮忙的丫鬟不注意，把萧确吩咐的字条塞进了她的手里。姜鸢下意识捏紧字条藏进了袖口，让枫迎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

既然是让枫迎亲手来给的字条，定是写了重要且保密的事情。姜鸢一直捏在手里，生怕藏进口袋后就丢了。

晚上睡觉前，她倚坐在烛火下展开了字条。

读了第一句话，她就无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