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已经跑得远远地抱臂看戏，姐姐单方面殴打弟弟的戏码他都看了快三十年了，早就见怪不怪。

宋格温紧紧地贴在墙角，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明豔的美人打起架来，那都是赏心悦目的美丽化身。

被殴打的弟弟就不一样了，他只有鼻青脸肿的份儿。

明言苦不堪言，“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白话，我到底又怎麽犯了你的忌讳？你大早上的就这麽揍我。”

“你敢去江家提亲就该料到会有这麽一天！”

明媛揪着明言的耳朵，高跟鞋鞋跟踩在他背上，女王风範，令人臣服。

她今天特意在出门前换了条阔腿裤，就是为了打死自己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便宜弟弟。

“不是，江禾不就当了你二十年的跟屁虫，她怎麽就归你管了？人家江家都没说什麽！”

明媛照着明言后背就是狠辣一脚，“我管不管是我的事，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明言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还手，跆拳道黑带的明媛直接把他牙都打掉了。

明媛是真没把他当弟弟啊，他还不如老实挨打。

他想着明媛差不多解气了，就开始求饶，“姐，我错了，我真错了，人家江家压根就看不上我，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你行行好，就饶了我吧，再打下去，我妈又要找你麻烦了。”

“她找的麻烦还少吗？”

明媛又踹了明言一脚，明言借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离明媛那是越远越好。

果然他姐走了没两步，又折回来指着他说，“我警告你，离江禾远点，父亲的五短身材，丑陋样貌你全继承了个遍，还有脸去提亲，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在江禾面前晃，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明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口中一直重複着“不会的，不会的”。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明媛头上动土。

明媛打热了，解了衬衫上的几颗扣子，扎起披散着的秀发，走路带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客室。

从地上爬起来的明言委屈，“凭什麽她可以嫁给你江司，我就不可以娶江禾？”

“她和你不一样，她是明家的千金，袁家的外孙女，在国外修了经济学和法学双学位，能力出衆，在同龄人里是一骑绝尘的绝对实力。她有的选，而除了性别，一无是处的你，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明言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被打了。

江司淡定喝茶，用指节敲了敲大理石桌面，“坐下，继续谈合同。”

只有宋格温知道这两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笼罩在女人阴影下的小苦瓜。

啧啧啧，说穿了就是他们能力不行。

“江哥……”

“别这麽叫我，恶心。”

江司听明言这麽叫他，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姐夫……”

江司额上青筋暴起。

“你还是叫我江哥吧。”

“不是，你和我姐不是明天订婚吗？这声姐夫你早晚要习惯的。”

“你在说什麽？我怎麽听不懂？我自己的订婚礼我怎麽不知道？明言，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江司的表情让明言的猜想得到了肯定，他就说嘛，明媛那样彪悍的女人怎麽可能会有男人要，江哥一定是被容姨逼得。

明言的目光难以言喻，是江司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麽？

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傻子的同情。

江司直接破大防，什麽总裁的体面，江家的荣耀，都让它见鬼去吧，他只要顾西雪！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出生只是为了容玉琼口中的少爷，他的父亲江昇。

如果没有他，容玉琼就不会有嫁给江昇的资格。

容玉琼是家仆之女，卑贱之人，但她爱上了江家的少爷，爱得死心塌地。

十九岁时，容玉琼生下了他，他是母亲嫁给父亲的手段、工具、资本。

所以他就不配拥有完整的人格，家人的尊重吗？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是痛彻心扉的灵魂撕裂。

江司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宋格温走三步才抵他一步。

又是想锯腿的一天。

搞不清楚状况的明言在后面弱弱地问了一句，“这项目还谈吗？”

“不谈了。”宋格温头一次这麽懂老板的心思。

唉，她也是替自己这个老板艰难的爱情捏一把汗。

车里的茅飞扬游戏还没打几盘，就又要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