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序倏然停住脚步，站在街角，单手伸入裤兜，目光沉了几分，在女孩欲言又止的注视下，掏出一支做工精致、分量十足的钢笔来。

“现在还觉得运气差吗？”

江之也思维有点迟钝，没有第一时间去拿笔，任由它躺在他修长干净的指间，任由笔帽顶端那点镜面，反射着夕阳，晃了她的眼。

“怎麽.....找到的？”她看见他发梢的碎金，才察觉他最近剪了头发。

“是你的笔吗？”他问她。

江之也小心翼翼拿起来看了看，从型号上来说确实是一支笔，“好像.....是的。”

叶序点了头：“那就好。”

冷冷的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了握，才放进口袋里，之后的那段距离，她没再问这支笔的来历。

“我到了，”她指了指身侧的小区，踟蹰两秒，“你怎麽走？”

“我打车，”少年回答地很干脆，直接划开了手机。

“那好，拜拜！”

“嗯。拜拜！”

走了没几步，江之也还是回了头。

少年的背影鹤立鸡群，沉着肩，微微低着头，头发剪短后，他的颈窝更加明显，线条细腻，过渡平滑，里面盛着一弯夕阳。

她想到以前看过的一种夕阳，漫天橙红之中穿透一抹蓝，像一道撕开的口子，即将踏入异世界的大门。

他就坦然自若地立在那里，没有孤独没有落寞。

她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前移，或许应该告诉他，这里不好打车？或许打车时间会很长，她应该陪着他等的。

犹豫之际，一辆黑色的奔驰已经停在了面前，少年拉开车门，一气呵成上了车。

江之也看着那辆车的尾牌，她认得的。原来叶家的车，一直跟着他，她就说他怎麽无缘无故坐公交车了。

打车和找笔，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她有什麽好担心的呢？

江之也回家时，江照还没回来，她想到明天可能没什麽心思做作业，趁着这会有空，拿出张卷子，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了起来。

阿姨在厨房炖汤，她闻到莲藕炖骨头的味道。

她想到那支笔，从抽屉里拿出来看了看，摘下笔帽，仔细审视着笔尖。她几乎不用上手就知道，这不是她的笔，只是一模一样而已。

她拿出手机搜了搜，这支笔在二手市场上，要卖到1万块以上。

好贵重的礼物啊。她心里想。

她在纸上划了两下，书写依旧流畅，里面还灌了蓝黑的墨水。只可惜她的那支笔是用来画画的，一直用的橙黑墨水。

她将笔帽盖上，塞进抽屉最里面，换了另一只钢笔，开始写作业。

小时候妈妈生病了，她常在客厅打游戏，方便她一出来就能看到她。她玩过很多副本游戏，一开始需要攻略，偶尔还会买个外挂速通剧情。

玩多了，也就不再需要了。

不管什麽剧情，都是些万变不离其宗的把戏，她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她也会和游戏本身玩把戏。

在如今的这场剧情里，她能看到其余人的本质，唯独叶序。

外婆是愧疚、爸爸是爱、厉家是血缘，那叶序呢？他是什麽。

天生的正义感和同理心吗？他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所以上次在叶家的书房，他也在给黎歌解决问题吗？吃饭时，她好像听到一点；关于某个国外名校的探讨。

隔天中午的11点半，家里的司机来接她。走进一家小四合院，她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一身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挽在耳后，笑容很亲和。上圆下方的脸，脸上的妆很淡，皮肤有颗粒感，看得见眼周的纹路，

对方起身，鞠着笑，看着她。

江照：“小也，快叫廖阿姨。”

第 19 章

饭桌上只有三个人, 大部分时间都是江照和廖燕在交谈，她已经极力在隐藏了，但那自内而外的酸涩还是压不住。爸爸给她夹了很多菜, 她都吃了。

放在平时, 这是一种关心，放到现在, 又好像一种补偿。

爸爸没再对廖燕作其他的介绍, 从他们的交谈中，江之也感觉到他们很合拍。

回去的路上, 三个人坐了同一部车。她和廖燕坐在后排, 有些不习惯。

大部分时候, 要麽她和爸爸坐在后排, 要麽她和爸爸一人一排。

“阿姨再见。”

廖燕先下了车, 她挥了挥手道别。车停在路边, 爸爸从副驾驶下来, 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她赶紧将中间的拼图拿到自己的身上, 给他腾出位置。

她刚刚用这个拼图，隔着她和廖燕之间的空间。没想到对方会给她买礼物, 更没想到会是她喜欢的拼图。妈妈一直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出去玩, 但她偶尔也想在家陪她，为了不让妈妈有负担, 就找了些事在家里做，拼图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