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来了？”她的头埋在他的腰间, 问他。

第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沉默了会, 才哑着嗓子说, “担心你, 来看一看。”

她手指去找他的脸, 他微微弯腰, 贴在她的掌心里。

指尖发凉, 湿了一大片，她知道自己摸到了什麽。

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没事, 我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她轻轻擦了下他的眼泪, 又触到一片温热的。

“好。”叶序吻了吻她的额头，什麽也没说。

“我困了, 去房间里睡觉吧。”

“好。”

叶序一整晚都没睡，就这样抱着她。

第二天醒来时, 久违地睁开眼就看见了阳光。冬日的阳光已经不刺眼了。

身旁的痕迹明显，叶序的外套还丢在门边。她捡起来, 已经没有温度了，又在怀里抱了抱, 低头嗅着他的气息。

她把外套挂进衣柜里，走出去t找他。

他在厨房，挽着袖子，好像在準备早饭。想到他又要做饭，她真的有点头疼。

厨房的一切都被他收拾干净，她记得昨晚发生了什麽，大概是吓到他了。

什麽样的念头都有过，但她不会那样做的。

答应了爸爸的，她还有别的亲人，她还有他。

听到她的脚步声，叶序去洗手，被人从背后紧紧环住。

“你做的吗？”她脸颊贴着他的后背。

“不是。”叶序擦干了手，任由她抱着，去拿橱柜里的碗，“怕你吃不下，让人送的。”是家里的阿姨一早送过来的，她上次说过阿姨做饭好吃。

“哦。”她笑了一下，贴着他挪动脚步。

“你昨天是不是让我跟你回去。”她记得他昨天确实说过的。

叶序在盛粥，“嗯。当然要是住在这里也可以，我也住这里。”他咨询过心理医生，她这种情况需要适当的隔离。

“那还是算了。”江之也放开了他，“去你那吧。”

她反正没事，去哪里都一样。

“好。”叶序端着碗，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她这麽想，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收拾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叶序也不问，只是帮她搬。

出门时，才真正意识到冬天已经来了。

叶序给她把拉链拉好，又戴上了围巾和帽子。

“是不是要过年了，”她问。

“嗯。”丝滑的声音传来，“下个月底。”

她点点头。

不知道今年申城会不会下雪。

已经具备朝夕相处的空间，叶序还是花大量的时间在家里陪她。她有时受不了了，就会自己出门。

每次出门，都会有人跟着她。要麽他自己，要麽保镖。

她当然是知道的，常年独居生活，她的敏锐性比一般人要强。

她最常去一家唱片店，这年头还专门卖唱片的店，整个申城也不到几家了。

整理书房时，意外发现，爸爸年轻时热爱摇滚乐，还组过自己的乐队，去酒吧驻唱过。这点她是真不知道，妈妈也没提过。

她记忆中的爸爸一直在忙着生计，完全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反倒是妈妈和她，一个喜欢文艺，一个喜欢运动。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暖又酸。

为了这个家，爸爸早就放弃部分的自己。

爸爸搜集的那些唱片里，夹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陌生又熟悉的爸爸。照片里的江照，穿着背心，露着刺青，一身做旧的黑色皮夹克，顶着一个光头。

她连续看了好几天，有时哭有时笑。终于提了笔，在照片的背后留了一段话。

【世界纷纷扰扰，而我为你，放下屠刀。

这是让你安心的信号。

从此，眼中星辰，心中海洋。

看向所看向的，埋葬该埋葬的。】

书房的柜子里，还有demo样带，里面除了音乐，还有爸爸的旁白。她突发奇想，要不要给这些旋律填词。

如果能完整成为一首歌，爸爸会不会很高兴。

奈何她的音乐细胞太匮乏，基本等于零。

只好在包玉凝的指导下，疯狂恶补。甄茜知道她要改行当“作词人”以后，连打了三个电话请她冷静。还疯狂吐槽她以前写的作文。

毕竟，有的东西，无声胜有声。

说是这样说，最积极的也是甄茜。一大清早醒来，总会收到她的打油诗，有时还不止一首。估计她做研究，也没这麽废过脑。

有好几次，半夜醒来，偶然划开手机。都看见甄茜的“正在输入中”。

她知道，她一向喜欢“反向”安慰她，怕她把这点事情，也戒掉。

叶序见她慢慢恢複了正常生活，越来越频繁地去了公司。他其实也害怕，如果他停滞不前，她是不是也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