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啧啧感叹，嫁了十七个丈夫之后，还能拥有这样清澈的眼神，可真是让人钦佩。

与此同时，薇薇安也在观察项璐。

项璐采用的技术有些古旧，上线的时候不仅只能够投影过来，不能实体接触什麽，也没有捏脸装扮皮肤的功能。因此她用的是自己本身的相貌。

出现在薇薇安面前的就是一个看上去并不那麽少女，但也没有被生活的重担压垮的女人。她还有一点少女的娇憨，但已经更多的是青年的昂扬。样貌不是一等一的，笑起来的时候仿佛阳光温柔地洒过来，感染得衆人都心里暖洋洋的。

薇薇安忍不住想，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是的，在知道项璐的年纪只有二十来岁之后，她已经在心底忍不住称呼对方为孩子了。已经好几十岁的自己，完全有这个资格。

两人相互打量一番才做了自我介绍，薇薇安说起自己的来意：“我听说，你觉得真人来扮演其他人的人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项璐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由真人拍摄电影电视剧这种事。这种别扭的说话方式，让她颇有些不适应。

“是的，我觉得是。我的老家有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生活当中，人们未尝没有尝试表现出其他自己没有的样子，那也是一种扮演。”

薇薇安将“人生如戏”这句话在口中来回念了两遍，发出感慨的叹息：“说得真有道理，不愧是能写出那麽出色作品的人。”

她钦佩的目光落在项璐身上。后者明明知道对方眼光中的钦佩不见得有太多真实，但依旧忍不住从心底涌出愉悦，觉得对方真是有眼光，居然能发现这一点。

这飘飘然的情绪在片刻之后就消失无蹤，项璐陡然清醒过来。

再去看薇薇安，觉得对方更加深不可测了。

刚才那种愉快的满足感来得如此突然与陌生，让项璐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明明不是那麽容易受吹捧的人，也依旧逃不过对方营造出来的气氛。

不愧是薇薇安！

她在心底大声地赞叹起来，与薇薇安说话的时候更加激动了。

薇薇安短暂地怔愣了一下，随后微微地笑。

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她放弃了之前在心中拟定的一系列谈话方式，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你愿意听我说一说我的人生吗？”

薇薇安的人生没有什麽特别值得描述的——她自己这麽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水族人普通的生活。

也许和其他普t通的水族人不同的是，她从来就没有认命过，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应该就这样过这样的生活。

“水族内部也有很多的歧视链，大型水生生物看不起那些群聚的小型生物，水母更是其中不受重视的一族，被形容为漂亮但无用，很多事情都完全不会考虑我们。”

薇薇安说起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项璐听得津津有味。水族之间的生态诶！她可从来没听说过！

但是，薇薇安居然是水母吗？难怪那麽漂亮！

薇薇安说起自己从混沌中醒来，差一点就被当做没有神智的野兽被吃掉的场景；说起自己终于幻化成人的场景；说起自己历经的丈夫们；说起自己如何变成现在的自己……

“有时候我甚至无法想象，现在的我到底还是不是过去的那个我。”她说着，露出一个美丽的笑，擡手想要摸摸项璐的头。

手指从空中穿过，她愣了一下，才回神，笑容真切许多：“哎呀，我忘记了，你和我们的登录方式不一样。”

她收回了手，没有试图再触碰项璐：“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的心情好多了。这样的过去十分不堪吧，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愿意回忆。”

她看到对面的项璐眼睛亮闪闪地看过来，仿佛自己刚才所说的内容并没有让她生出鄙夷，得到更多敬佩。

“并没有！”项璐飞快地反驳，“为了生存而做出的任何努力都是值得的，况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你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你只是在其他人试图伤害你的时候，选择了反击而已。你的那些丈夫都是真心爱护你，并且在与你相处的过程当中获得了愉快的，既然这样，那其他人有什麽资格来指责你和他们？”

薇薇安又笑了起来：“这种说法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定会觉得你的脑子有问题的。”

她转移了话题：“我本来想着你愿意见我一面，我将我的一部分资産分给你，但是后来才知道你的情况特殊，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会向林奇教授的项目组投入部分资金，让林奇教授那边能给你输送更多资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