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希没理她后一句，纠正她：“是三年，阿姨。”

李娇挑眉：“记得这麽清楚？”

“当然清楚，我一直都忘不了，现在做噩梦经常都会梦到那天。”

永远永远都忘不了，在高中高二刚刚开学的第二个月，因为长久以来陈文芳不和黎国忠离婚，李娇就找到了她所在的高中。

李娇赖在学校不走，班主任就打了电话给陈文芳和黎国忠，黎国忠没来，陈文芳来了。

李娇看着她黝黑的眸子，怔住了，她眨了眨眼，给黎晓希面前的杯子倒可乐：“过去的事，是阿姨对不起你，今天，阿姨想跟你道歉。”

黎晓希没忍住嗤笑一声：“阿姨，事情都过去了。”

李娇知道，事情都过去了，做出的事、造成的伤害，都如覆水再难收。

她皱眉：“其实我一直都不理解你妈妈，黎国忠对她又没有感情了，你妈妈和黎国忠唯一的牵连，无非你和你哥两个孩子，黎国忠也说过不会跟你妈妈抢两个孩子，为什麽她就是不离婚？”

“这样守活寡的婚姻，是她想要的吗？”

黎晓希沉默了。

这是一家日料店，在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模样喜庆穿着和服的小人，小人弯着两只眼睛，嘴角向上勾，红色的衣裙扭动，是在舞蹈的模样。

她盯着那个小人看了一会，最后擡眼看向李娇：“曾经我也不明白，后来明白了。”

李娇：“什麽？”

黎晓希抿唇：“因为我妈妈爱他。”

李娇觉得不可思议：“爱？”

“对啊。”

因为爱，所以一直不放手，即便财産没有纠葛，孩子都已经成年没有争议。

因为舍不得过往的甜蜜时光，舍不得那些年美好的人美好的回忆，即便撕破了脸皮，也要守着那本结婚证，在黎国忠回家的时候，把东西都摔砸完，表示自己的怒气和愤恨不甘，之后跑去了李娇原本工作的单位大闹特闹，让李娇失去了工作，搅乱黎国忠的生意，让黎国忠的生意伙伴都知道了黎国忠对家庭不忠。

谁都没资格指责陈文芳做的这些事不对。

黎晓希抿唇笑了笑：“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她执念太深，即便到了现在，也见不得你们好。”

只要陈文芳一日不答应离婚，黎国忠和李娇，就还是对野鸳鸯。

她蹙眉，疑惑道，“那你呢？你为什麽那麽喜欢.....我爸爸，他脾气暴躁，家暴孩子，也许年轻的时候长得能看，但你认识他的时候也秃头有啤酒肚了，现在还破産欠债了，你到底喜欢他什麽？”

李娇静静看着黎晓希：“因为我爱他。”

面对黎晓希惊诧的眼神，李娇笑得坦然：“我有自己稳定的工作收入，有车有房，他根本就没有值得我惦记的地方，我们——很相爱。”

黎晓希无言以对，无语地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我爸爸才是真爱，只是相遇太晚，相遇的时候，我和我哥都已经分别上中学大学了？”

李娇点头：“你可以这麽理解。”

她笑得人畜无害却又精明，仿佛真是很慈爱，站在长辈的角度开导黎晓希：“别这麽生气，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你哥哥就有不同的态度。”

黎晓希眉头皱得更深：“你去找我哥了？”

“你哥哥可是很支持我。”李娇说，“他说，真爱无价。”

黎晓希无语，说不出一个字。

菜上齐了，黎晓希只感觉现在进入嘴里的东西比蜡烛还难吃，像是在咀嚼小时候在农村穿的塑料鞋的鞋底。

李娇开门见山：“我这次来，也是想请你劝劝你妈妈，黎国忠已经说了，他的财産这麽多年都攥在你妈手里，你和你哥哥都已经成年，以后他还是你和你哥哥的爸爸，还是一家人......”

黎晓希怒不可遏摔了筷子，她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口大骂：“小三就是小三，无论是什麽理由，下贱就是下贱。”

她背上包，就要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黎国忠回不回家都不关我的事，最好别回来，但是请你、你们，都别再招惹我妈妈，我妈妈会变成这样，这两年精神衰弱越发严重，难道没有你们长期精神霸淩她的原因吗？”

身体的残疾可见，可是精神的残疾看不见。

第 29 章

黎晓希永生永世都难以忘记, 高二那年，办公室里大人们撕破脸面争吵的场面。

被班主任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拦住的陈文芳，嘴里不停咒骂着：“你个不要脸的狐貍精！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贱货！？别人的老公也敢勾引！”

在老师们合力拉扯住两人之前, 两个女人已经掐过架，李娇的头发全都被扯乱了, 发梢绕成几圈的发圈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