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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着迷(4)



换个女孩子,或许会因他的撩拨而心动,但许织夏是例外。

她只有羞恼,日记本一把夺回自己怀里,小臂还不放心地往上擡,把封面的字挡得严严实实,虽然为时已晚。

这多此一举的动作显得她更加有意思,里斯望着她的笑意更深。

“别这麽叫我。”许织夏皱着眉,有过克制,但语气依然不太善意。

她无话可说,飞快把本子塞回背包深处,闷闷低下声:“这不是你该叫的。”

芙妮乐呵呵拱火:“哇,我们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也有被女孩子嫌弃的一天,江南的女孩儿生气都这麽可爱的吗?”

里斯略懵:“……我刚刚说错话了?”

“显而易见。”

里斯目光流转在许织夏身上,想着为自己的过失道歉,但许织夏已偏过脸看向窗外,背包抱在自己腿上,不欲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车窗外的风把她顺亮的黑发从身前吹开,小吊带牛油果绿,外面是件很薄的透色白针织外搭,天鹅颈和单薄的肩背都有种清冷气,显得她像面柔脆的镜子,一碰就会破碎。

里斯没想到,会有女孩子连个背影都让他心软,责怪再莫名他也无从发作。

面对情场上难得的失手,里斯一时摸不着头脑,挠挠耳朵,极其诚恳地向芙妮发问:“在中文里,小尾巴是某种禁忌词彙吗?”

芙妮嘲笑他:“别祸害我们夏了,当心她家长收拾你。等你能帅过纪老二再来泡妞吧。”

又是那个男人。

里斯头疼:“你一定要随时提他吗,My dear,他身上就好像有剧毒,谁碰谁死!况且他们玩养成的男人,都有病态情趣。”

“男人不坏女人还不爱呢,谢谢提醒,我是成年人。”

“好吧好吧,那我就再提醒提醒,你们这些小姑娘,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

许织夏心头千回百转,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手肘擡到车窗上,枕着胳膊眺望车外。

港区夜景靡丽,到处是光的碎影,时不时经过水域,都能看到蕩着的渡轮。

情绪在她脑子里横沖直撞得更猛烈了。

车窗外的风迎面吹了一路,许织夏不知不觉睡过去,但在车上睡得浅,芙妮一声雀跃的“我们公寓下面居然有吉野樱”猝不及防压过耳机里的声音,她就醒了。

许织夏惺忪睁开眼睫,芙妮口中的“吉野樱”便入目。

的士不知何时开到了一段“樱花道”,花树开得很繁盛,两侧顶端的细枝縧探出半拱的弧度,差点穿插到一起,空出一条狭长的夜空。

今夜有风,白里透着半透明粉的花瓣雪一样阵阵飞落,氛围宁静又温暖。

她发丝在脸旁扬落,白色耳机一只脱落在手臂,一只还塞在耳朵里,几片花瓣被风卷进窗内,落到她牛油果绿的小吊带上,又蹭着她锁骨的肌肤下滑掉地。

许织夏眼睫忽颤。

那不是垂丝海棠吗?

港区冬季冷不到哪儿去,难以实现低温春化,不适合敏感的海棠生长,何况还要开得豔。除非花大价钱租下冷藏库一整个冬天,再在春天特地照料,才有可能在这里看到江南的海棠短短开花几日。

谁会这麽有钱又有閑。

许织夏下巴压着手背,趴在车窗上,人还迷迷糊糊的。

“嚯,那台黑武士酷毙了!”里斯振奋接话,浑身起了劲,男人对好车都眼尖。

芙妮好奇地探出身张望。

一台布加迪黑武士超跑停靠在前头的花树下,敞篷已关,无疑是在这儿停泊了许久时间,车顶部和前盖都落了不少花,在路灯橙黄的光照下,如同铺了层疏松的粉雪。

不过车里有人在。

右舵驾驶座降着窗,车主人一只手随意扶着方向盘,腕部名贵的鳄皮腕表反出细闪,右胳膊横搭出窗外,黑色暗花衬衫袖口往上不规矩地翻折着几褶,挂出一只青筋分明的手,和一截紧致而有力量的小臂。

他手头夹着支烟,没有点火,指尖慵懒垂悬着,半分劲都没提,带着藏锋敛锐的松弛感。

车厢里暗,只能依稀识别出他耳上的兽面耳骨夹。

许织夏趴在窗边,的士就要经过那台车子,车里的男人正也侧过脸,向外瞥出目光。

“唔……”

有一朵摇摇欲坠的海棠花被风晃断花梗,忽而从枝头砸落,落花不偏不倚打中她的鼻尖。

许织夏倏地反射性闭眼,皱了皱小翘的鼻子,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就在那个瞬间,两车擦肩一闪而过。

前后不过一两秒。

“你不是老古板啊,是对今宝没有那样的感觉?又或者是自己养大的没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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