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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着迷(201)



陆玺挖着冰淇淋杯,没心眼儿地说:“老大喜欢今宝剩下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家宿莫名笑了两声,许织夏容易心虚,被这麽一闹,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了。

纪淮周懒得搭腔,抽走那两支雪糕,去向岸边那张长椅,许织夏跟着他过去坐着。

用不着问,他留下她不喜欢的桃子味,另一支递给她。

月与灯的光像是被揉碎了洒在水面,夜晚西湖荷花的花蕾都闭合了,水光粼粼的湖面只有荷叶在风中摇曳。

许织夏捏着那支牛奶味的雪糕,慢慢嘬着。

在岸边蹲着的陆玺念经似的猝不及防又冒出一句:“嫂子到底是谁啊?”

“……”许织夏一提心吊胆,雪糕愣着忘了吃。

陆玺见到许织夏的反应,不可思议地共愤道:“老* 大,你连今宝都瞒着?”

纪淮周懒散开着腿,胳膊肘压在膝上,俯着腰背坐在那儿,雪糕当成饼干在吃,薄唇一开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着。

“把你这恒心放到怎麽经营EB上。”

提及此话题,陆玺立刻就耷拉下了脑袋:“你不在,EB到今天还没宣告破産就不错了。”

纪淮周淡淡说:“没我你活不好了?”

“对啊,”陆玺委屈:“我就是没你不行。”

陈家宿站在长椅旁,一手撑着腰骨,一手握着冰棍儿吃,不厚道地发出看戏的笑声。

纪淮周眼睫掀上去,陈家宿转眼老实,不笑了。

“家宿。”纪淮周郑重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眉眼间有特别的态度,不是冷漠,也不是狠厉警告,而是深沉和严肃:“贺氏旗下的飞行器品牌现在归我了,公司交由你管理,抽空去把MBA给我读了。”

陈家宿木然,张着嘴说不出话,半天打了个哈哈:“二哥,不要讲笑啦,我过去就没管过什麽公司。”

“过去你是没得选择。”

陈家宿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

纪淮周盯着他:“等你学会如何服衆了,纪氏的股份我会转百分之五到你名下,想要更多,自己争取。”

闻言,陈家宿总算明确他并非玩笑。

他在纪家之所以能潇洒自如,就是因为他是外姓,不占股,威胁不到任何人。

但他因此也对少爷这个身份始终有着强烈的不配得感,有的只有从未言说过的,寄人篱下的屈辱。

陈家宿低下头,音量轻了:“二哥,你知道的,我不姓纪。”

他愿意给,也没人心服口服。

“没有什麽外姓不外姓,”纪淮周说:“只要纪家我做主,他们会知道,没有能力的人,就算是亲叔伯,也别想在股东会多待一天。”

陈家宿沉默与他对视许久。

小时候他初到英国纪家老宅,因外姓不受待见,任人欺辱,后来又被送到港区纪家的别墅,在那里,他鼻青脸肿地被纪淮周救下。

那天一句“我以后能跟你吗,二哥”,他就这麽跟着他到了今天。

或许纪淮周在他心中,早已成为了一种永不陨落的信仰。

“二哥,我什麽都不要,管理企业的事我做不来。”刚刚还在嘲笑陆玺的人,这会儿如出一口:“我也没你不行啊。”

纪淮周慢条斯理说:“你需要我,是因为你信任我,我不再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情绪从来藏而不露,哪怕兄弟多年,也几乎不曾如此时这般真情实感地严正过。

在他的话里,陈家宿面色愈渐凝重。

“家宿。”纪淮周侧过脸,睨向蹲地的人:“还有你。”

陆玺陡然立正,站如松。

纪淮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眉间皱起几分愁绪:“你们也该长大了。”

许织夏含着雪糕,静静望着他们。

虽说她对商界事宜一窍不通,但哥哥的话,她能抽丝剥茧出深意。

陆玺哥和家宿哥早已不是少年时期,却仿佛始终停留在那个嘻嘻哈哈的年纪。

年龄到了不是长大,只有到他们愿意认同自己成年人身份的那天,他们才是真正的长大。

谁都留恋小时候的童话。

如果留恋,那就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努力长出一双可以尽情做自己的翅膀。

这也是经历过那四年,许织夏才慢慢明白的道理。

“陆玺哥,家宿哥……唔……”

许织夏话刚起了个头,男人的手掌出现脸前,拇指压在她脸颊,另外几根手指压在另一边,忽地一捏,把她的嘴唇捏得嘟起来。

“少跟他们讲话,带坏你。”

许织夏只出得了呜声,哀怨地看向他。

她嘴唇潮潮的,唇上沾着点融化的雪糕,还没来得及抿掉,眼神如怨如诉地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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