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皇上也不是个傻的，到手的江山能让出去吗？”瑛贵妃仰起下颌，“太后那边我们也要去拦着，我还奇怪，王氏哪来的自信，他们就算饲养兵士，以孙氏的防备，如何能闯入皇宫？”

……

寿康宫，地牢。

周围一片漆黑，矮桌上发着微弱光芒的烛灯，最后也枯竭而亡了。

乔鸢抱膝靠着墙，难得觉得自己失算了。

她是想从太后这里问出什麽，好传信出去，但现下被关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吃没喝还见不到人，一切都是妄想。

咔嚓。

一角传来响动，而后穿着锦绣鞋履的太后下来了。

这处地牢本就不大，待久了，里边的压抑会把人逼疯，此时珠翠尽戴的太后往里一站，还换了盏油灯，登时又让人好受了些。

乔鸢也懒得再摆出温顺伏小的模样，就这般继续坐在地上，安静地望向太后。

太后蹙了蹙眉，跟在后边的是真柏，她连忙拾起太后的裙摆，将其摆正，又搬了个板凳，擦了几下，置于太后身下。

嫌弃的太后并不理会，走前几步，俯视乔鸢道：“没想到，你平日的娴和雅静都是装出来的。”

乔鸢并不生气：“人都是多面的，我在您面前不温顺，不代表我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太后也是有多副面孔的吧？”

“与你何干。”太后不屑道，“哀家知道你和皇帝达成了共识，要从我这套到消息，好传出去给他布置军阵的时间。”

乔鸢反问道：“既是知道，太后娘娘又何必再与我说？您是想说，这地牢就是给我的惩罚？”

“觉得这里呆得如何？”太后转而问起旁的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麽快死的，每日我还会让真柏给你送些吃的来，让你好好活着。

秋分将至，待你出来之后，就用鲜血灌溉这这皇宫的柏树，该多好看啊。”

乔鸢好奇道：“我似乎也没有害过您，为何您执意要让我死？”

“你是没有害过我，但你太聪明了。”太后面无表情道，“我不需要聪明的人在身边，我只需要听话的、不会生出二心的忠、仆。

况且事成之后，你们这些前朝的妃嫔，除了出家，也只能自戕，你以为还能活命吗？”

“原来如此，您已成疯魔，难怪需要念诵佛经，压压心中的执念。”乔鸢叹道。

太后面色不佳：“你说什麽？”

乔鸢换了口风：“既然我都要死了，现在又出不去，太后能否让我做个明白鬼呢？”

她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在寿康宫挖出有用的消息。

其实她应承作为“不成熟的细作”来到寿康宫，更多的是出于私心。

若换了个皇帝，那她又要重来一次把握圣意，关键的是，她没有那个本事，能活着再侍君王。

既然现在已经预备下了半世的荣华富贵，她何必求新的朝代？

“你还是不忘从哀家这里套消息。”太后走到乔鸢面前，伸出戴着护甲的尾指，托起她的下颌，“好，既然你想知道，哀家透露一点给你又如何？

我们养了死士和普通士兵，也瞒着皇帝弄到了铁去冶炼兵器，但我们也清楚，强攻皇城是天方夜谭。”

强攻皇城是天方夜谭？

也就是说，王氏另有奇招能进入皇城，甚至将损失降到最低？

乔鸢却不再问了，这确实是有用的消息，但对方肯定不会多说。

太后也不在乎她什麽态度，此处待久了又是憋闷，又是阴冷，片刻她便受不了。

再环视一圈，未见地牢有什麽破坏，太后稍微放心。

她出了地牢，天上繁星逐渐消弭，离天亮所需的时辰并不多了。

结局

城郊。

王烽已然换上铠甲，全副武装，走动间俱是铁器摩擦的哐嚓声响。

他将聚集来的兵卒分成四个阵，一队突袭，一队先领，两队作正面攻击和防守。

原地安排休整后，他推开小屋的门，只见头发花白的父亲，也穿了身铠甲，不同于以往的儒雅，如今的他，虽已是老人，却仍旧似一把磨好的利剑，只待出鞘。

王烽随即又想到儿子王涟，眼神一凛，抱拳向王煊道：“父亲，儿子该死，劝不回涟儿！”

“他不来便不来吧，都这麽大的人了，自己选择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到头。”王煊背对着他，正面向一方铜镜，打量着自己的装束，“只是你也不必装出一副无能的表现，我知道涟儿入孙氏军队，可有你的纵容。”

王烽当即瞪圆了眼睛，跪下，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毕竟是谋反，你心底始终是怵的吧？”王煊笑道，“无碍，本来这场军变，算起来，也不过是我与先帝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