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奴隶？”苏瑶笑了一下。

“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的说法，挺新鲜。”苏瑶道。

周影继续收整东西。

“苏总，谢谢你今晚看我演出，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听到周影驱赶的意味，苏瑶脸上还有点呆。

“即使是不答应我，你也不该赶我吧？”苏瑶道。

周影将东西放进推车，默默道：“明知道不能答应你，还一直拖延你的时间，那才是不该。”

苏瑶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逻辑，内娱的各个艺人恨不得能跟她多说一句算一句，见不到她的甚至花钱也要见她。

而周影，跟她们都不一样。

苏瑶凝神看着周影忙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影已然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了，正準备往公司的方向走。

苏瑶赶紧拦住周影的动作，“如果是我想拖延你的时间呢？”

周影不知该如何接这样的话。

沉默了几十秒，周影开口：“我的时间早有规划，没有时间可以被拖延了。”

“是我今天的话让你对我无比排斥，还是”苏瑶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是，你一开始就很排斥我？”

周影望着她，清浅的笑了起来，“苏总，你知道我从前对你什麽印象吗？”

周影也不卖关子，还没等苏瑶反问，自顾自道。

“温柔强大，善良厉害。从前，我觉得你是这个圈子的一束光，用自己的实力在男人主导的圈子里也占据了一方位置。被誉为天使投资人的你，像是圈里的一股清流。”

周影别开脸，声音淡了一些。

“那天我找你，是我天然地认为您和别人不一样，我也想您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个贵人，凭着自己那些微弱的优势，或许在你眼里很不起眼的小作为，我想置换资源。”

周影说到这叹了一口气。

苏瑶的神色有点恍然。

周影眼神盯着苏瑶，又接着道：“可我没想到，我努力，换来了您这样的青睐。”

苏瑶蠕动了一下嘴，没出声。

“您将我的人格践踏，也是将我想象中的苏总拉下了神坛。”周影毫不留情道。

苏瑶眼神颤了一下，惊愕的愣在了当下。

吞噬

周影说完就拉着推车往前走，瘦削的身形越来越远。

眼看着周影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苏瑶大声喊道：“你就不怕”

话已出口方觉自己的话中的不妥，苏瑶自己瞬间消了音。

未成形的话语，纵是没那麽直白，可谁又听不懂呢。

周影的身形顿了顿，转身看了一下还在原地站着的苏瑶。

被深色笼罩的苏瑶，脸上还泛着后悔的神色，倒是不大像她印象中那个女强人了。

“苏总想说什麽？”周影轻声问。

苏瑶脸色有些发白，垂着头不看周影，没应这话。

沉默了片刻，周影轻叹一口气，“倘若怕的话就选择屈服，可能现在的我压根无法站在苏总面前了。苏总，天色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周影就转身往回走，头也不回。

苏瑶不知何时擡起了头，眼中满是莫名的情绪。

她没想过以周影现在的处境会拒绝这样的一个馅饼，明明是荒海上的拼死挣扎的浮萍，便真的连送上门的救生衣也置若罔顾。

苏瑶长舒一口气，也离开了这个广场。

高跟落地，声音清脆半点不似她心中的沉重。

夜深风起，瑟瑟入骨。

周影拉着推车，心底也是一片荒凉，脚下似有重量，擡步都有些费劲。

憋了很久的眼泪无声爬满整张脸。

情绪从心底涌出，脱力感蔓延，手上的推车松了。

周影随意在路边的道上坐下，缓缓的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身体不时地抖动。

害怕吗？

怕的。

高高在上的内娱资本，对圈内艺人的演艺生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大佬，只要她短短一句话，眼下的一切便灰飞烟灭了。

她算得上什麽，最不起眼的十八线，连个代表作都拿不出来的小龙套，努力了四五年，或许在别人眼里跟混了四五年一样。

周影泪雨间夹着笑意。

眼泪被笑声震开，四溅开来，沾湿了身上的衣服。

“周影啊，你要完蛋了。”

周影自嘲的垂下脑袋，趴在自己的腿间。

寒风吹动她的发丝，昏暗的灯光下，她出神的看着逐渐暗下去的街道。

人潮褪去，露出街道本来的样子。繁複的建筑叠立，商铺前精巧的设计，路上的青石板。

失去人声的渲染，寂静中透着落寞，像是黑暗中盘着的巨龙，在夜色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