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宜不由得在他怀里偷笑。

原本是进来叫她起床，没想到躺了不到十分钟，江阅川先睡了过去。

梁悦宜没吵醒他，打算让他好好休息，她轻手轻脚跨过他从床上下来。

常青集团周末不上班，整层楼悄无声息，无人出没，唯有江阅川的办公室安静地亮着灯。

梁悦宜刚要进卫生间，低着头一时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身上。

一股难以忍受的烟味儿，仿佛粘在头发丝上，从里到外散发出来。

她不禁皱皱眉，忍耐着说了句“抱歉”。

可对方似乎不想接受这句抱歉。

健硕的身躯挡在盥洗台前，男人比她高出一小截，估摸着一米七多的身高，四十多年纪，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小姑娘是新来实习的？”

梁悦宜冷淡地剐他一眼，退到洗手台去洗手。

男人仿佛看不出她的意思，饶有兴致地说：“你领导是谁？我是内贸二部的陈总，要不要到我下面来？”

梁悦宜关掉水龙头，向一旁甩甩手，水珠全都溅在那男人的衣服上。

她面无表情地回道：“江阅川。”

“嗯？”中年男人的神情一滞，目光顿时锐利，再开口时语气满满的怀疑，“我没听说江总那边新招了人，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梁悦宜不担心她会在这里受欺负，她就是看这男的油腻得慌，像个职场老色痞言语骚扰新人。

“内贸二部的陈总，是吧？”她从兜里拿出手机，调出江阅川的微信，正要按下去，女厕所传来沖水的声音。

梁悦宜暂时没拨，因为她看到男人面有松动，往边上退了退。

梁悦宜立刻两三步走进隔间，与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门口已没了老色痞的身影，乔毓站在盥洗台前，像是专门在等她出来。

梁悦宜打开水阀，水温适中，温凉的水沖下来，穿梭在指间。

身旁的女人倾身对镜抹着口红，颜色浓烈高调，一如她的行事作风。

梁悦宜擡头的一瞬，从镜中对上目光。

“从兄妹转变为情侣，梁小姐是什麽感受？”乔毓似是随意开口。

水声倏止，梁悦宜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都是寻常人，没什麽特别的感受。”

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回头又添了句，“对了。忘了恭喜乔总监升职。”

梁悦宜回去的时候，江阅川已经醒了，收拾东西，準备带她回家。

两人踏上下去的电梯，在十三层电梯停了一下，梁悦宜略擡了擡眼，门口站着的那位不就是那位陈总？

眼见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梁悦宜迅速地按住电梯，招呼道：“是陈总啊，怎麽不进来？”

江阅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认识陈总？”

“今天下午刚认识，令我印象深刻。”

陈总瞬间变了脸色，忍不住擦擦汗，弯着腰婉拒：“江总，您先下去，我还有事先不进来了。”

“别……啊。”第二个字被吞没在合拢的电梯门里，她一回头看见江阅川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他问道：“怎麽回事？”

梁悦宜不带隐瞒地向他告状：“……我觉得公司招人要考虑人的品行。”

江阅川略作沉吟，深以为然地点头说：“说得是。”

那一天发生的事仿佛只是一个人生中的小插曲，播完即止，不再循环，似乎没人再想起来江文松这个人。

梁悦宜抱着课本穿梭于各栋教学楼，最后停在一个能容纳两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随便寻一个角落的空座坐下。

手机里的三人群组不停地跳出新消息，群里的群友见她一直不吭声，一连艾特她五六条。

梁悦宜终于点开聊天界面，划到最底下，发了一个句号，以示已读。

这个群是江知霖新拉的，里面还有个林骊燕，因为她前段时间太忙，说好的饭局一直没有凑上，还被江知霖敲竹杠

今天被迫排出行程，请他们俩吃晚饭。

她回着群里的消息，余光却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紧接着一杯未曾开封的草莓牛奶推到桌前。

梁悦宜一擡眼，看见粉白牛奶底下落着一堆紫色芋圆。

身旁话音响起：“好久不见。”

她扭过头看去，于慕沖她微微一笑。

确实很久没见，上一回见面还是在东溪。

梁悦宜点头，却没有碰那杯牛奶。

于慕看了眼牛奶，没在意，继续说：“上完课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吧，我发现有一家小餐馆，口味很像以前我们村口的老李头……”

梁悦宜突然打断他：“我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