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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替代(24)

作者:取名狂魔小洋 阅读记录


盛景抿着嘴,低头看自己晃蕩的腿。

“之前我妈问我想不想要弟弟妹妹,我坚决反对了。”俞洵说。

盛景知道有妹妹的时候,贺蓝雪都已经怀孕很久了。他有点羡慕俞母会提前问俞洵这种问题,也很好奇俞洵坚决反对的原因。

“为什麽呀?”

“我不希望多一个人来跟我分享爸爸妈妈的爱,”俞洵回答,然后挠头笑笑,“是不是太自私啦?”

盛景也隐约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如果把这定罪为自私,好像又太过严重。他不知道怎麽说,只能摇摇头。

“决定生不生宝宝是妈妈的事,我觉得和我们没什麽关系,”顾惜凡对此不太有所谓,“但是每个人都不希望别人来分享爸爸妈妈的爱吧!如果这是自私,那我觉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她的发言有点成熟深奥,像课堂上老师会说的话,又有点像哲学书籍里会出现的话,两个男孩不由肃然起敬,看向她的目光像在顶礼膜拜。

顾惜凡一拍俞洵,问道:“那叔叔阿姨对我那麽好,你是不是会难过生气啊?”

“一开始是有点,”俞洵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噘起嘴像是不高兴了,连忙接着说,“但是后来就没有了。因为多了你跟我一起玩,我也很开心。”

顾惜凡这才又笑起来,对盛景说:“以后多了妹妹跟我们一起玩,肯定会更好玩的!”

俞洵一拍腿说:“是啊!而且还好是妹妹!”

“为什麽?”盛景问。

俞洵拉起顾惜凡的手,又拉起他的手说:“这样你就永远是我们唯一的弟弟啦!”

他们三个人总是这样陪伴彼此经历一些时刻。盛修永去世时也是这样。

那年盛景刚上初一。某个午后,盛修永突发心梗,倒在办公室,秘书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葬礼那天,盛景见到了很多陌生面孔。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黑色丧服,人人都是肃沉的脸,哀伤的眼,嘴角压下的弯度真僞难辨。就这麽黑压压站了一片,阴晦沉闷的氛围里,盛景觉得他们看向自己和妈妈的眼神,像丛林中饑饿的野兽。

贺蓝雪黑色帽纱后是早已哭干的眼。她笔直地站在墓前,背影顶天立地。儿子还太小,她的责任是迅速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守住亡夫留下的家业。而她儿子的责任则是成长为一个有天能独当一面的商人。

葬礼结束,衆人散去。贺蓝雪在墓碑面前对儿子说:“盛景,你得成器。”

寡母幼妹,偌大的家业,还有一时间无法减缓的丧父之痛,山一般地倒在他肩上。他不曾在人前哭过,但变得沉默寡言。

俞洵和顾惜凡不敢轻易开口,只能默默陪伴。

直到有一天,老师布置了一篇以父亲为主题的作文。回家路上,俞洵和顾惜凡偷偷看盛景的脸色,好像没什麽异常。一起写作业时,他也没什麽犹豫就起笔落字。

只是刚写下一个标题,笔就顿住,盛景再写不下去。强忍的泪水一颗颗掉下来,试卷变成苦鹹的褶皱。

听到他终于哭出声,俞洵和顾惜凡一直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他们抱住这个小少年,想用自己的温度来安慰他。

顾惜凡的手轻轻拍他的背:“想哭就哭吧。你的身边还有我们呢。”

“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俞洵揉乱他的头发,坚定地开口。

人们悲伤时会感觉心痛得要死了。然而事实是再怎麽心痛,人也不会真的就痛死而解脱。生活总要继续。时间的流沙能掩埋回忆,有意或无意,也像一剂药,敷过伤口就能淡化痛楚。

对于死者来说,伤痛的淡化和记忆的隐去,有些无情,但于活人而言,起码不再是当初那样五雷轰顶、山崩地裂的痛。曾深刻、清晰、尖锐的痛苦,总有一天会化为淡淡的哀伤,变成不及中药,略胜咖啡的苦涩滋味。

盛景大概用了半年慢慢走出来。以往盛景对学习不怎麽上心,只花三四分的力气应付,现在一方面为前程考量,一方面为充实生活少想伤心事,他发狠学习,天天看书到很晚。

天气正热,盛景也没睡午觉,下午上课他险些睡着。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往前一趴,就睡倒在桌子上。

课间休息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迷迷糊糊听见英语老师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过去,发现已经上课了。顾惜凡正走上讲台,要开始演讲。

这学期的英语课前演讲以梦想为主题,今天轮到顾惜凡。盛景向来对这个环节没什麽兴趣,他懒懒靠着墙,低头翻阅课本。

直到四周哄笑声响起,盛景才擡起头看向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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