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翎现在脸上已经哭花了，季承弦也笑了，不过那笑也带着泪。

季承弦将洛翎安置在被窝里，柔声道：“小鱼，冬日天凉，你会好好盖被子吧。”

“小鱼，我给你把脸擦干净，你再哭我就不擦了。”

“你哭吧，反正现在擦干净了，你的眼泪也没有胭脂的颜色。”

“待会眼泪流到耳朵里，我也不帮你擦了，就看你痒。”

“小鱼，鹹菜走了，这本书，叫猫猫什麽勇闯天涯，就放这，你醒来可以看看，还是很好笑的，你看了会开心。”

“还有，那个卖书的老伯说这个同心结是你自己编的，我的小鱼真是心灵手巧。”

“还有，那个老伯说我们很般配，我请他吃了喜糖，他说有情人……”

季承弦没有再说下去。

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了，我走了，小鱼，还是不要来我家当猫了，我家穷的只给你喝过一碗鱼羹。”季承弦慢慢走出去。

洛翎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混沌，这两辈子的喜怒哀乐却似流水，潺潺而过，却抓不得，留不住。

……

杨柳依依，春风送暖。

洛翎再醒来是在人间的一所客栈，她记得昨日除了妖就回客栈睡下了，怎麽这一觉感觉格外地长呢？好像跨越了两辈子。

“洛洛，你醒了？”一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女孩子走进来，她名叫阿柳，是洛洛从一只好色的老妖手里救下的一位官家小姐。

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洛洛感觉她昨夜梦到了这个阿柳，但已经记不清了。

洛洛记得的是她叫洛洛，从小跟着师父在一座无名山上长大，学了仙法，现在下山除妖。

至于师门麽，师父很低调，江湖中没有他的名字，但是他是个好人，叫张玄，这样的名字对应的是一个看起来还挺好看的男子。

“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你救了我，我给你银子。”阿柳说道。

“好，我收了银子，你就走对不对？”洛洛问道。

阿柳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收下了，你离开吧。”洛洛没有推脱。

阿柳也离开的很爽快。

阿柳走后，洛洛从窗子看着外面街巷的车水马龙，好像两辈子没有见到这样的好景了。

“洛洛，你在干嘛？”一个清亮的男音响起，好似一盏清茶。

“我随便看看。师父，你下山做什麽？”洛洛问道。

“看看你可还适应，看来你挺好的。”张玄说道。

“嗯，多谢师父关心。”洛洛说道。

“那为师就要出远门了，你以后不必寻我，以后有什麽事情，你自己决断就好。”张玄说道。

“师父也出远门，我也出远门，那我们为什麽不一起？”洛洛问道，面上皆是不解。

“我一个人惯了。这个给你，关键时刻会救你一命，别随便用啊，它威力很大的。”张玄递给洛洛一支白玉的山茶簪。

这簪子还冒着流光，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师父，你哪来的这麽好看的簪子？”洛洛问道，师父可是个常年不换新衣，一身青衣穿到死那种拮据。

“你不必管了，我走了，你保重。”张玄说道。

“哦，师父也保重。”洛洛随意说道，毫无挽留之意。

这样，张玄便放心了。

这样，季承弦便放心了。

季承弦出了客栈就消失不见了，洛洛一直在窗边关注那道清影，直至他消失不见。

洛洛看见桌上有本閑书，《猫猫勇闯天涯实录》，什麽鬼书？

但洛洛只觉心中虚无，思绪万千而飘渺，还是翻开了那本书，仔细地阅读起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翻了几页，这不过就是一只不恨天高也无惧海阔的小猫妖精闯蕩江湖的故事。

里面小猫有个鱼精朋友，叫小鱼，小鱼竟然爱吃鹹菜？

洛洛受不了这傻子书了，把它丢到一边，喝了口茶。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洛洛又拿过那本书。

再翻了一页，上面居然留了两点斑驳，倒像是眼泪。

莫非是有人看这个书看哭了？估计是笑哭的吧。

……

季承弦来到鬼市，与顾诀会合。

顾诀率先开口道：“她安顿好了？”

季承弦点头，不愿多说。

顾诀又说道：“为何不让我一人去荒渊，你非要演这个苦情戏吗？”

“我不信你，而且，你能保证你一人可以灭了鬼灯？”季承弦说道。

顾诀不再回话。

顾诀驱动灵火，点燃了季承弦和他所在的一片地方。

火愈演愈烈，顾诀和季承弦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一如洛翎那日灵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