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翎松开季承弦后有些不自在，还是打算挑这个话头，她从体内唤出鬼笛，鬼笛安生地躺在她的手中。

“鬼笛还在我手上，张清明临死前设法告诉了我，鬼笛会驭使鬼魂，毁天灭地。”洛翎说道。

“鬼笛一旦控制鬼界之人作乱天下，这祸害便难以除掉了。”季承弦说道。

“乔之筠好像已经有行动了，我辞别寻音阁那日，浮柳就是被控制，欲置我于死地，后来……”洛翎的话音已经有些颤抖，“后来她以簪自尽。”

季承弦又靠近了一些，拉住洛翎的手。

“你知道浮柳是鬼吧。”洛翎问道。

季承弦轻轻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今日鬼市落脚的这座空城，也有可能是乔之筠的手笔。”

洛翎有些哑然，“可是，鬼笛还在我这，他的计划怎会如此顺利？”

“现下城外还是黑天，你先睡一觉，明早我们一同去看看。”季承弦说着松开了洛翎的手，像是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不想洛翎又拉住他，眼睛却没有在看季承弦，好似刻意躲避。

“这是哪？”洛翎问道。

“我的寝殿，你大可放心睡。”季承弦拍拍她的手，嘴角却带了笑，他觉得洛翎好似不想让他走。

“哦。”洛翎回答着又松开了手。

季承弦还以为洛翎会挽留，就往外走了几步，看见洛翎已经缩回被子里了。

季承弦正要折回洛翎床边，洛翎便叫住了他。

“季承弦，能否帮我把烛火灭了。”洛翎在被子里缩得很暖和，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

季承弦只得又折返回来，替她一盏一盏地灭烛火，只剩最后一盏了，季承弦却不灭了。

“洛翎，你睡了我的寝殿，我睡哪？”季承弦走到床边弯下腰问道，语气温和又有些轻佻。

“鬼王大人不会给自己安排寝处啊？”洛翎睁开一只眼睛问道。

烛火摇曳生姿，眼前季承弦那张脸也显得魅惑万分，他还笑着，看起来又有些无害。

“等洛大人为我安排，冬天里好冷啊，在下穿着单薄，已经支撑不住了。”说着季承弦边开始往洛翎这边倒。

洛翎连忙往床里面挤，季承弦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躺在了洛翎枕边。

还没等洛翎开口，季承弦便道：“感谢洛大人赐枕，小人觉得十分暖和。”

当然暖和，毕竟这是洛翎暖的床。

季承弦稍一挥手，最后一盏灯就灭了，两人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夜里只听到阵阵寒风的呼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洛翎觉得鬼市的风吹起来竟有些像鬼哭。

过了许久。

“你害怕？”季承弦问道。

“没有。”洛翎回答。

“那你为何还没睡着？”季承弦说道。

洛翎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一觉醒来又过去了一天，舍不得一觉过去，她就没办法在季承弦身边多待一会儿。

季承弦慢慢向洛翎靠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在洛翎耳边道：“安心睡吧，我给你托梦，给你在梦里安排春宴、游湖、赏花，让你好好玩，好不好？”

一股熟悉的、季承弦身上的香味将洛翎裹挟，她有些无措，故作冷静道：“我不稀罕春宴、游湖、赏花，我睡了，你也好好睡吧，别想着入我梦了。”

季承弦却还是不松开洛翎，洛翎感觉被捂得太狠，竟有些热，抱住她的季承弦也很热。

他一只鬼，怎麽还这麽上火？

“要不我们……”洛翎说道，她本想说，让他们掀开被子凉快一下。

可是季承弦却支撑起头亲了洛翎的脸，洛翎又想说什麽，却被一个忽然降落的吻堵住了话语。

洛翎不想推开他，她想好好抱住他，她笨拙地回应他落下的吻。

季承弦的吻很柔和，却带了几滴清凉的泪，这泪是季承弦的，滴到洛翎脸颊上。

可是他为何难过？

许是他也不知，荒渊一行，究竟能不能平安回来，那便更不能，不能让他同行了。

这一夜洛翎却听不到窗外的鬼哭风语了，而是听到柔柔的喘息。

……

鬼市永夜，洛翎醒来时，季承弦还抱着她，只是已经有些灯被季承弦施法点上了。

季承弦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洛翎，洛翎擡头对上他的眼睛，他也不避，二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很久，这眼神都像是像是诀别前的凝望。

洛翎咳了一声，低下了不再看季承弦，小声道：“现在起来吧，去看看这座空城是怎麽回事。”

“好。”季承弦答道，声音有些沙哑。

二人收拾好一同踏出鬼殿，洛翎的兔子面具被季承弦换成了简单的银质面具，只掩盖住了她的眼睛和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