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像是彻夜赶工的颓靡。

那个领路的小妖径直走过去在一个低头苦写的女子耳旁说了什麽。

那女子搁下笔起身走过来。

“敢问阁下贵姓？”她虽言辞有礼，面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情。

“免贵，在下洛翎。”

“洛乐工，你也看到了，攥文台事务繁忙，实在没时间为你们寻音阁编这个乐器分谱，况且要整整二十多份，不然你们还是先等等吧，实在抱歉。”那女子虽说抱歉，但面无愧色。

这看着并不孤僻暴躁，撰文台挑如此这般的重担，任谁也没法好声好气。

许是昨夜做足了心理準备，洛翎此时已经对眼前这位女工的态度满意了。

“大人，实在抱歉叨扰，只是寻音阁也有苦衷。下月中旬是云檀娘娘的生辰宴了，娘娘嘱咐寻音阁準备此曲，没有乐谱，着实有些为难人了。”洛翎看着很是为难。

对面的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接过了洛翎手中的乐谱看了看。

密密麻麻的字符堆砌起来，厚厚的一摞。

“你们寻音阁出了那样的事，怎麽还有心思参加宴会？”她思量半晌说道。

洛翎淡淡一笑道：“大人，生辰宴对寻音阁来说不只是宴会而已，它是寻音阁重整旗鼓的机会。”

“我相信寻音阁就这麽一蹶不振，也是亡者所不希望看到的。”

面前的女子也是一愣，脑海里又浮现清潇掌事的样子。

清潇每次来藏书阁都与撰文台起争执，而撰文台的人却不十分讨厌清潇，因为清潇认真求实的态度引人瞩目。

而这个洛翎貌似也是如清潇一般。

“那你们等着吧，我们会尽快完成。”她最终不情不愿地说。

“敢问大人贵姓？”洛翎唤着将走的那个女子。

“我叫许枝，没事你就可以离开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许枝对洛翎态度缓和了些。

“许枝姑娘，我会写字，也曾在老家帮过朋友家书局抄书，若你不介意，我可以留下来帮忙。”洛翎温和的语气如四月天的春。

许枝稍显迟疑，看了看洛翎，确实有读书人的气质，而且敢自荐，应当字写得不差。

她又看了看死气沉沉的撰文台，“你说的，可别后悔啊。”

然后洛翎跟着她到了一个四方桌前落座。

洛翎在许枝的注视下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寻音”。

许枝只当她是个业余的，没想到她的字迹如此洒脱而又秀丽，毫不拖泥带水。

完全不像其他小妖写字磨磨蹭蹭，总耽误工时。

捡到宝了，许枝想着。

但是撰文台许多机密文件定不能过她的眼。

“我们很需要你帮忙，只是差事特殊，你又不是撰文台的人，有些书稿，你是万万不能看的。”

“所以你就到那个隔间去抄写吧，就先抄你们寻音阁的书稿。”许枝指了指一个被屏风隔开的位置。

洛翎接过部分乐稿就往那走去，许枝忙道谢后又回位置上赶工了。

铺开一页白纸，洛翎仔细地握着笔，今天是来撰文台的第一天，不宜打草惊蛇，现下把谱誊好即可。

少女长睫微动，微微抿着嘴，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歇。

撰文台内安静，只有些纸张摩擦的声响。

过去洛翎在人间的某个书局，时刻有人监督，抄写人不可一点慢下来，否则是要受罚的。

当时有的人累狠了，抄着抄着就趴在桌上昏死过去，之后又被人擡了出去。

洛翎记不得她当时有没有受罚了，也不记得她在那个闷锅似的书局里待过多久，但写字快的习惯总归是那时候养成的。

或许是太过投入的缘故，洛翎在桌边油灯快燃尽时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

许枝刚好走过来，毕竟忙活了一天，此时二人眼睛都有点朦胧。

许枝拿起洛翎桌案上的成品，惊的双眼都放大了些。

“天啊，你这也太快了吧，你们习乐器的，手都这般灵巧吗？”许枝望着洛翎，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白天的不屑。

“许大人谬赞了。”洛翎笑答。

许枝连忙摆手，“我可不是大人，藏书阁真正的大人你估计见不到。”

“对了，今日真是多谢你了，我许枝欠你个人情，以后有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不必谢，我本就喜欢这些写写画画的事，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进藏书阁，这里的书可真是数不胜数。”

“这麽多书，你们都看过麽？”洛翎试探着问。

“怎麽可能都看过，你太高看我们了，整日闷在手下的纸里已经十足无趣了，更不想再看那一本本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