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应是毫无生气的面容上，两人此时的眼神确实异常地亮。

像是一条旅途终于要走到头，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见到目的地的那种，疲惫不堪地兴奋。

男人身后站着的女人，伸手将年轻男孩的手掌抓住裹在手心，她的手掌粗糙却温暖。

蒋权的眼霎时就红了。

女人开口声音嘶哑，她很费劲地说着：“让我们来吧，不要弄髒你的手，孩子。”

门开了，门里的年轻男子看到门外站着一对中年男女，有些不解。

“怎麽，送个外卖得两个人送？”

站在前面的中年男人剎那面色突冷，伸手将人一推：“我们是来给你送命的。”

酒店的灯光虽然不亮，但也足以让徐春看清门后两人的脸。

他愣了一瞬，记忆突然回涌。

“草！”他想也没想就想推开人往外沖，却只见银光一闪，一把尖刀没入自己的腹部。

吱呀一声，门关了。

门内年轻女性的尖叫声被关在了门里。

正如十年前。



第 10 章

“马上联系徐微冉，让她把自己儿子的去向发过来！”

笔录室里，王山克脸色发白，瘫软在椅子上，冷汗如雨下。

很久没有出现过大案了，可秦风带出来的这队钢铁队伍还是能在极短的时间整合完毕，列队在车前听令。

小陆急匆匆地捧着手机过来，语音点开是徐微冉的尖利怒骂：“我儿子要是有事，你们谁也担待不起，一个个给我把制服都得脱了！”

秦风冷笑：“凭她，还是凭徐春那个见不得光的爹！”

警笛红蓝光交杂闪烁在他的脸上，照得他面色坚毅。多年警队昼夜颠倒的作息，数不清的文山会海，夜班吃不完的老坛酸菜和真空茶叶蛋，磨不平秦队这警校当届成绩断层第一的意气风发。

“告诉徐微冉，我们会尽力保证公民人身安全，但让她最好也别再有什麽隐瞒，免得自己儿子到时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小陆点点头。

禾城分局信达雅翻译官把秦风的话润色了一遍，还把最后那句删了，发给了情绪已经失控的徐女士。

小陆手上拿着当年一件未立案的案子资料。

一个农村小学女孩，与自己朋友去河边抓鱼，被城里来的三个13岁男孩尾随，强/奸后折磨至死。

她的朋友则被推下山崖。

三个13岁男孩未到可以接受法律审判的年纪，加上家里非富即贵，最后赔了点钱给受害者家属完事。

那个女孩的父亲，正是当时接班鬼屋NPC的男人。

而当时他们在电梯里遇到的女人，家政公司发来了照片，是女孩的母亲。

十年磨剑，终于在三个男孩朝着自己光明前途奔去的前夕，一刀斩断他们的头颅。

有人在光里偷活十余载，就有人在黑暗里饮恨痛苦十年。

也有人埋于泉下泥销骨，十年早化作尘土消散。

世间再也听不到那声声脆铃般的笑声。

九年前，一个同是农村来的男孩子白天在学校上课，下课了在黑网吧打工。

他那一日在网吧的卫生间里，听到了三个经常来的客人閑聊。

“好烦啊，妈的怎麽就到14岁了。”

“没办法啊春哥，谁让你爸把你生得这麽早。”

“没事，我们不是赶在春哥14岁之前爽过了吗？”

“哈哈哈也是，皮玉锡你这小子，平时没少沖浪啊，要不是你说13岁犯罪没事，我们都想不到还能搞这出。”

“哎呀，我看网上都这麽说嘛，还是春哥好啊，说干就干。”

“哎？春哥，你家后来给了那村妇多少钱？”

“几十万吧我也不清楚，反正够他们农村人活一辈子了。”

最后那个隔间里，男孩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

等警队的人到了酒店楼下刚停好车，却只听一声巨响，楼上摔下了两个人。

但凡要是再往前一点，都会砸到警车的引擎盖上。

年轻男子的眼睛死死睁着，不甘，不服，他应该到死都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麽年轻的时候结束了生命。

而后来摔下来的中年男人还有一点残留的意识，他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喉咙里咳着血，一张嘴血沫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费劲地擡眼看向秦风，很努力地朝他笑着：“你们终于来了……”

“我等了你们…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