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东西。”

沈林跪在凳子上练字，他要恢複腕力，练字和练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先生说今晚不许吃饭的，忍忍吧，明早就好了。”

“怎麽忍得住啊？”

“要不你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饿得睡不着。”庭晣揉着屁股，“我要去厨房看看，你去不去？”

沈林哪里做过这样阳奉阴违的事？当即摇摇头：“还是不要吧，先生知道了，又要受罚。”

“罚就罚，他那麽喜欢打人，让他打个够好了。”庭晣不顾劝阻，一瘸一拐地去了厨房，结果只找到半个冷掉的烧饼，硬邦邦的，硌得牙疼。

不过就算不是什麽好东西，也得拿回来给沈林的，怎料沈林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坚决不肯吃，仿佛烧饼有毒一般。

庭晣愤愤不已，一边用力掰烧饼吃，一边念叨：“什麽嘛？硬得像石头一样，等把它吃完，我牙齿都要掉光了。都怪这个坏师父，他简直是全天下最坏的师父，我都让他打了，居然还不给我吃饭，饿死了！”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

沈林原本正要安慰他，可是一擡头，便看见萧岩站在门口，只是庭晣刚好背对着。他全身寒毛竖立，连忙沖庭晣皱眉摇头眨眼，可是庭晣丝毫不能领略沈林的意思，大剌剌道：“你干嘛？眼睛痛啊？你眼睛痛他还打你这麽重？”

沈林摇头的幅度更大了，看得萧岩想笑，最后大发慈悲地出了声：“你们两个，过来。”

庭晣一惊，立刻扭头，只看见师父离开的背影。手里的烧饼“叭唧”一下，掉到地上。

实则今日下午萧岩是早就做好晚饭的，没想到这俩孩子这麽不听话，一人打了一顿之后，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饭菜便都原样放在桌上，没动过。

庭晣和沈林慢腾腾地到了堂屋桌旁，只见萧岩把饭菜都热了一遍，香味弥漫，两人直吞口水。

“吃饭吧。”

沈林不敢动，直到看见庭晣拿起碗筷，他才跟着动作。可是庭晣又不吃，道：“师父，我想坐着吃。”

萧岩就知道这小孩毛病多，起身去拿了两个垫子，铺在椅子上，示意他可以坐了。

庭晣这下高兴了，正要坐，却被萧岩拉住了。

“云哥儿，坐着吃。”

沈林受宠若惊，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道：“不用了，先生，我可以站着吃。”

萧岩并不强迫他，只是沖庭晣道：“云哥儿比你年长，他不坐，你不能坐。”



第 20 章

庭晣一愣，随后看向沈林，似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并不埋怨，只是站着夹菜吃饭。沈林看着庭晣，心中多有愧疚，只好坐了下来。

萧岩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拍拍坐垫，示意可以坐了。

庭晣和沈林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晚饭。待得两个孩子碗里空空，萧岩道：“沈林，你先回去歇着，晣晣你留下。”

沈林不敢随意揣测萧先生的意思，只是放下碗筷，安静告退。

庭晣的眼睫毛在灯火映照下上下扇动，仿佛某种飞虫脆弱的翅膀。萧岩看了一会儿，把孩子拉到身边，问：“你明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我知道，”庭晣心里清楚，“沈林在嘛！”

沈林本就失了武功，离家在外，若再在他面前来些师徒情深，无异于在他心上插刀。萧岩欣慰孩子懂事，又生怕他委屈，伸手在他身后揉了揉：“师父打重了，怪不怪师父？”

摇头，可是眼眶湿了。

萧岩微微的有些心悸，他真的害怕，再有一两回，孩子就要疏远自己了。他搂着庭晣，问：“上过药没有？”

庭晣想哭，干脆抱住了师父：“上过了，云哥儿也上过了。”

萧岩亲亲孩子：“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日莫要再胡闹了，嗯？”

“我知道了，师父。”一颗眼泪应声而落。

那日之后，庭晣和沈林就再也不敢胡闹，每日认真练剑，萧岩时而指点一二，几人在山上其乐融融。过了几日，沈林开始练一些简单的招式，这时候就不必庭晣常常陪着他。庭晣穿着厚衣服，身体却依旧轻盈，像只鸟儿似的，在山间飞来飞去。

“云哥儿，我给你抓山鸡吃！”

沈林压根没看见他人，只听见这麽一声，人影一晃，周遭枯叶纷纷而落。沈林无奈地笑笑，又继续练剑了。

庭晣追着一只山鸡跑了半座山头，总算是给逮着了。他抓着山鸡两边翅膀，手背被挠了几道红痕，可心里却很高兴，欢欢喜喜地跑回屋子：“师父！我抓着山鸡了！快给我烤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