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点了份不辣的，有你喜欢的虾哦。”

甜甜开心地点头：“嗯嗯。”

“坐这边来，一会儿姨姨给你剥虾。”沈灵将甜甜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妈妈干了一天活太累了。”

甜甜点头：“嗯。姨姨累吗？”

“姨姨不累。”

程书将餐盘撕开：“你最近怎麽样？”

“生活风平浪静，工作还是老样子，不用加班，周五的话更没有什麽活了。”沈灵将甜甜摆弄好后，海鲜也端上来了。

沈灵先将甜甜的虾给剥了壳，还有别的海鲜的壳也给去掉了，把那一小份推到她面前，让她慢慢自己吃，然后才开始享受自己那份。

“姐，我下班的时候碰到我们局长了，唉，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

程书看了一眼妹妹：“怎麽了，平易近人不好吗？”

“平易近人挺好的，但怎麽说呢，就是有些传闻。”

“什麽传闻？”

“跟大药企关系太过于亲近了什麽的，我自己就不止一次看到过某些大药企的人经常跟他见面。”说到这里，沈灵压低声音，小声说，“我的一位别的部门的同事，关于某药企的一款新药没有审批通过，后来这位同事离职后，这款新药很快审批通过。人体所用药物中除了跟腺体有关的药物外，其他药物都要经过很严格的三期实验，三期之前还要动物的毒理学测试。我前同事没有审批通过的这款药物的动物毒理学实验数据不对，后面的三期数据也不完整，这是她和我一起吃工作餐的时候聊到的。但她辞职以后这款药物就通过了。”

程书一脸严肃：“没有人管这种事吗？”

“谁来管呢，离职的同事后来没再说什麽。姐，我们药物评审局历史上出现过不少很厉害的局长，让人们的用药一步步更加有效与安全，好几任局长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个人的能力也要依仗着整个社会的反应才行。”

程书点点头：“我读过你们药审局的历史。”

沈灵有些兴奋：“姐，你读过哦？”

“我做药物研发，肯定要了解一些。”

“姐，我也是读了历史才知道的，居然就在上个世纪的时候，药物可以不用管有效性和安全性，随便弄个配方申请一个专利，就可以瞎编疗效去卖了。”沈灵惊奇地摇摇头，“太不可思议了。”

程书也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这一百年发展得太快了。有效性和一定的安全性在现在的人来看是药物必备的两大特性，可一百年前没有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当时的人们当然也希望用的是有效与安全的药，但没有科学的程序来保证它的有效与安全，只能靠卖药的天花乱坠地编。最终还是科学的发展让一切更好。”

沈灵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科学的进展是大的背景。在细节上，比如我们局的历史，从失权到掌权的过程，每一次权力的获得都是在那些黑心药物已经害死了很多人后，一个导火索爆发引发滔天巨浪，民衆忍无可忍，议会才开始真的关注这起事件，然后修改法律或颁布新法，将审批药物有效性与安全性的权力以法律赋予药物评审局，几次重大的进步无一例外都是靠生命扣开的。”

程书沉默了一会儿：“个体的无能为力吧，先行者看到也不能改变，只有造成重大伤害后，基数多的民衆反应过来，法律以及社会才能进步。”

沈灵点点头：“这个社会可能就是这样运转的。我记得有一段历史，有一任局长对于药物审核很严格，但这样就很容易得罪大药企，大药企所在地的议员正好是拨款委员会的委员，大权在握，然后我们局的预算被削减了1/5，因为没有钱，流失了大约1/5稽查员和科学家。”

程书沉默着没有说话。

“算了，不说不高兴的了。姐，你跟甜甜去我们家睡吧，大哥去外地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咦，要住姨姨家吗？”

程书问道：“想住姨姨家吗？”

“那爸爸呢？”

程书有点吃醋了：“你爸爸又不会跑，少住一天两天的怎麽了。”

甜甜嘟起小嘴：“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沈灵忙说：“行，不去姨姨家，还是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程书：“行吧，一会儿让你爸爸来接你，我要和你姨姨一起睡，我想跟你姨姨夜谈，我们一起长大的。”

甜甜就只听到妈妈不跟她回家要跟姨姨走，看看妈妈又看看姨姨，忽然对着沈灵说道：“姨姨，我也去你家睡。”

沈灵忍不住笑起来：“行，你可真是个妈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