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说完，没给对方打断她思路的机会。

果然，原斐然没有立即接话。

他沉默不语地盯着韩之遥，不知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麽来，隔了一会儿才发声。

“我认为我们基本上还是按照剧本在走的，并没有故意去挖坑。我们节目和有的节目不一样，并没有要求大家一字不落地背台词，只是提供了某些情境。我相信，在这些情境里，大家还是有自由发挥的空间的。”

韩之遥以脚尖抵住桌脚，用力一蹬，借助反作用力坐在椅子里往外滑，和办公桌拉卡了一定距离。

“那就是我主动留了炒CP的空间落人口实咯？比如，是我主动去找其他团队搭话，是我在聚餐的时候主动坐到人家身边，是我在加班晚归时故意在电梯前等人。”

不说还好，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一个莫名其妙掉到坑里的冤大头。

工作上伏低做小就算了，怎麽上个节目还这麽窝囊呢。真想拍案而起，大吼一声，老娘不陪你们玩儿了！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攥紧手指，提醒自己，要用对胡主任一样的态度来面对原斐然。

人情都是假的，只有钱进了口袋，才是实打实的。

除此以外，没什麽大不了的。等有朝一日实现了财富自由，哪里还用得着受这些气。

“我怎麽可能那麽想？”原斐然一字一顿，发音咬字都格外清晰。

“为什麽不可能？”韩之遥依旧保持微笑，生怕面部肌肉一放松，就会让无处发洩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过，已经是前男友了吗？既然你这麽说，我怎麽可能不信你？”原斐然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以为你们不介意炒作，才故意向工作人员放出消息的。”

“我们？”韩之遥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为什麽？”

“你愿意来参加节目，难道不想要更多曝光吗？”

“没错，我是想要热度，”韩之遥坦率地回答，“展现专业能力和人品的热度，而不是茶余饭后的八卦。我想要吸引的是潜在客户而不是观衆，这和你们的目标并不一样。”

诚然她最初有过礼节性的推辞，但谁不知道这是一个自我展示的绝佳平台呢？

别人抢都抢不到，而她是因着原斐然的牵线搭桥才被胡主任塞了这块肥肉，又怎麽可能错过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呢？

渐渐平複了心情，她是来说理的，不是来抱怨的。

利益指向不一致，出现分歧，本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就去寻找一致的利益点吧。

“误会了你的想法，我很抱歉。不过，节目才刚开始，后面会有彩蛋和惊喜的。”

韩之遥听得出来，他的道歉是真诚的，他甚至不惜用剧透来表明态度。

她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你不过是挂名的出品人，但没义务去关注节目的角角落落。如果你被我当成出气的靶子，反而是我得道歉了。”

“你希望我们怎麽处理？”

“不要让无关剧情盖过我的高光就行了。不过，我有高光吗？”

“那就要看你之后的表现了。我说了，我们不会提供死台词，舞台是属于你们的。”

“我又不是主角。”

“无论主角还是配角，只要能出现在我们的节目里，就说明选角导演在你们身上发现了商业价值。至于是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所有人都是选角导演选的？不是我们所自己决定吗？”

“我们都是走的正规项目流程，省里几家头部律所都参与了招投标，最后才花落天合。就算是你们报过来的人选，我们也是要一一筛选，确认最适人选。”

“我连面试都没参加。”

“天合给我们的资料很详细，合伙人给你们背书，还不满意吗？”

本以为岚山的高层和天合的几个合伙人私交甚好，是早就内定好的大饼，原来背后还有这麽一环，韩之遥第一次听说。

看来，人脉固然重要，仍需要能摸到準入门槛的实力。

“是哪个选角导演这麽有眼光？”选角导演主要参与前期筹备，她不记得在现场见过。

“你见过的，就是上次介绍你们认识的王修君导演。”

“是他？！他不是拍电视剧的吗？”

“他原本是拍综艺起家的，这是他首次挑战电视剧，也因为碰上他太太编剧，才开始试水。你之前录制的几期，他大概因为伤情没露面，下次应该就有机会在现场碰面了。”

“……那我觉得还是不要在现场碰面比较好。”

“为什麽？你不是还在帮他处理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