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没坐，走到窗边又点上了一支烟，背对着南颂，淡淡道：“说说吧，怎麽回事。”

他声音低低沉沉，听不出多少怒气。

南颂站在书房中央，她现在心情也不咋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平铺直叙地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和妈吵架，主要是为了牧老师的事。他们联合起来，把我们蒙在鼓里，骗我们，本来就是她不对，我当然要生气。”

洛君珩微微斜过身子，叼着烟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让南颂的底气消失了，她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我知道，我不该跟妈甩脸子，更不该跟她动手……我知道错了。大哥。”

最后一声“大哥”叫出来，还是带了些求饶的意味。

觑着洛君珩的脸色，南颂嗫嚅地补充道：“我都跟妈磕头认错了，她答应我不跟你告状的，结果又……算了，你罚我吧，我认罚。”

绞在背后的手心，都洇出了汗。

积威太深，大哥生起气来还是很恐怖，南颂敢跟老妈对着干，却不敢在大哥面前没规矩。

洛君珩这次倒并没有罚她的意思，只淡淡道：“都是当姑姑的人了，别跟个小孩似的，没大没小，以后自己注意点。”

“知道了。”南颂乖乖应着，见大哥没有多麽生气，心也跟着松了些。

见洛君珩没有别的话，南颂道：“大哥，那我先出去了。”

洛君珩“嗯”了一声。

南颂刚要转身，看着大哥对窗站着，手垂在身侧，沉默地抽着烟，那孤单又冷寂的背影，看得南颂心一酸，泛起心疼。

“大哥。”她轻轻唤他一声。

洛君珩没有转身，“嗯？”

“你别难受了。”南颂道：“不论怎麽样，大嫂还活着，这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洛君珩身形微微一顿，他戴着银戒的修长手指将烟夹住，伴着一记烟圈吐出，他缓缓转身，湛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南颂。

“小六，我要你记住一件事。”

洛君珩深邃的脸孔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声音沉然厚重，他道：“无论什麽时候，在任何情况下，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你自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就算是你大嫂，也不行。”

南颂心猛地一震，蓦地擡头看向大哥。

洛君珩眸色一片沉然，他迈步走到她面前，擡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是大哥独特的气息和沙哑的烟嗓。

“你是我妹妹，我爱言兮，也爱你。你和你大嫂，在我心中同样重要。”

一股酸胀的感觉涌上鼻腔，南颂眼眶盈满水光。

她在大哥山一般的笼罩下，露出一个笑容，重重地点头，“大哥，我知道的。”

***

隔壁又隔壁的房间，王平和贺晓雯还被关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聊了。

他们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静静的、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贺晓雯看着眼前迷雾一般的男人，依旧不知道该怎麽开口跟他说，她不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捆绑住他，逼他娶她，跟她结婚。

婚姻对她来说早就不是什麽必要的事情，她并不渴望婚姻，但她确实渴望一个家。

一个温馨的家。

眼前的男人是她所爱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想要的，对于这两点，她非常清楚。

但她并不清楚他的想法。

“聿哥，我们来谈谈孩子的问题吧。”贺晓雯主动开了口。

王平看着她，点头。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可以说是在我们的计划之外。”

贺晓雯坐在那里，声音平稳，“生孩子不是一件小事，养孩子更不容易，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养不了他。我也不愿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生下他，让他跟着我一起吃苦。你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你有一半的责任。如果你不想要他，那就趁着月份还小，拿掉他，你出钱，我做手术；如果你想要，那我们就得来共同抚养他，抚养他你不单单要出钱，还要出力，这一养怎麽也得到他成年……我这麽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王平语气沉和，斩钉截铁，“我要。”

贺晓雯听他这麽说，心中一紧，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再谈谈孩子的抚养问题吧……”

王平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直直地盯着她，道：“我不光要这个孩子，我也要你。”

贺晓雯怔怔地擡头，“什麽？”

“我不光要你做我孩子的母亲，我还要你做我的妻子。”

王平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对上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贺晓雯，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