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过，如果他说要留下来过夜，她不会推开他……但是这件事情，除了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再也没有提起过一次</p>

没多久后，他说：“夜欢进出的人複杂，你又这麽累，别做了，还缺多少钱我给你，你若不想收，就当是跟我借的，来莓果猫咪做事，这样我放心点”虽然是前生的事情了，但陆捷说话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p>

他顺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很温柔，自己糊里糊涂就点头了——忘了自己是娜娜，忘了自己应该是叶美佳，当时，她是以乔熙惟的心情点头的</p>

不是在夜欢很累，而是卧底很累</p>

她知道卧底不能跟目标産生感情，但她就是産生感情了</p>

她有时候会想跟组长说，自己不行了，要退出这计画，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麽开口</p>

陆捷并不防她，所以要偷听什麽很容易，事实上，她偷听的成绩很不错，抓到过几个头痛人物，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要达到真正的目标，也不是难事，只是她很怀疑，若有一天，她真的找到了可以定他生死的证据，她有办法交出去吗？</p>

让他逍遥法外，她无法对整个小组的人交代，十几个人，日夜轮班，盯着他，也守着她，他们也是把青春耗在这个任务中，有些人因为这样跟男朋友分手，有些人因为这样被老婆赶到客厅睡觉，组长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回到盯梢处，苦笑说，儿子又不认得自己了，她若心软，是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化为乌有</p>

但若一切按照计画，将他绳之以法，她又要怎麽面对自己，面对他？</p>

生烟翻了个身，叹口气，起床</p>

家人，朋友，他们一定很伤心，如果可以，真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没事，还有……陆捷</p>

他活着吗？还是死了？</p>

当时以为他要被黑吃黑，拦了计程车就要沖，可没想到陆捷的死对头就等着逮她</p>

真的是……自己被自己的蠢害死……</p>

“见少夫人睡不着，我去切了些水果，少夫人吃些吧”春香在松岭院月余，已经知道主人的饮食习惯</p>

少夫人饮食清淡，不喜油腻，补品那些一律不爱，各式鲜果倒是很喜欢，因此小蔚房里常备有各种新鲜水果</p>

罢才见少夫人睡不着，便去小厨房切了桃子过来</p>

“你去睡吧”</p>

春香笑说：“少夫人还醒着，奴婢却睡了，这要传出去，可不能听了，只怕连少爷都不要我在松岭院服侍了，奴婢给少夫人松松肩膀吧，待会好睡点”</p>

“在松岭院有什麽好，他脾气那样大，不怕哪天被打吗？之前不就有个小厮直接让人牙子来带走？”虽说古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主人家不满意，随时可以转手卖，但她真的觉得难以习惯</p>

如果她看见了，绝对会阻止，可惜那事发生在她入府之前，因此无从阻止</p>

据说，那孩子也才十三岁多……</p>

“少夫人说笑了，少爷又不会无缘无故打人，那小厮……”</p>

“那小厮怎麽了？”</p>

春香微微踌躇，还是说了，“少夫人好心，可是府中有人不安好心，那小厮拿了二少女乃女乃的赏钱，準备将松岭院的事情往云禧院传，少爷若不重罚，以后人人都这样，那还得了，还好那是在少夫人入府之前，若是之后，把少夫人住在东厢的事情传出去，可要闹大了”说到这，春香又低声道：“其实，少爷真的很维护少夫人的，春香是奴婢，本来也不该说这些事情，不过正是因为侍奉过其他主子，才觉得少爷难得，刚开始，少爷要我跟冬雪布置东厢，我们都不知道要干麽，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要跟少夫人分房睡……少夫人莫怪，那日守在门外，是等着少爷跟少夫人圆房后，帮忙漱洗更衣，并非要偷听，只是站得近了，少夫人声音又不小，自然就会听到的”</p>

生烟窘了，居然让她们两人听到这种事情</p>

看看春香，脸色很正常，没有取笑的意思，这才放心下来</p>

自觉尴尬，生烟便没话找话，“对了，那日听冬雪说，她自幼入府，你呢？”</p>

“婢子六岁入府”</p>

六岁？“六岁能做什麽？”</p>

“帮忙洗洗菜，洗洗碗，看顾炉火，能做的事情不多，只不过是帮家里减少个吃饭的人”生烟简直傻眼，“那家乡呢？”</p>

“在城西五里，老夫人好心，每年生日的时候，可以回家三天”回家？春香梳的是妇人的发式，那她是回娘家，还是夫家？若是夫家也太奇怪了，结婚一年只见三次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