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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无声的抗议下,我终于放弃逗他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你放心,什麽事都没有发生!如果真的有事发生的话,我就不会这麽凄惨地躺在这里了!”
他沉默,许久之后喊了声:“东哥……”便再没了声音,只是轻轻的,用手细心地替我拿捏腰上的肌肉。
他拿捏的手劲恰到好处,既缓解了我长期卧床造成的肌肉紧绷,又不会弄痛我的旧伤,我舒服得眼皮直往下耷拉。
朦朦胧胧间,听见海真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问道:“格格要不要再用燕窝粥,这是二阿哥临走时特意吩咐奴婢煮的……”
我睁开眼,四处瞅,“代善走了麽?”
“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我扭头看向窗外,天色已是黑沉沉的,原来我竟已睡过去好久了。打了个哈欠,我勉强撑起身子,海真端了粥碗一边喂我,一边笑说:“二阿哥对格格可真是上心,自打你受伤到现在,他每晚这个时辰都会过来探病……”
“你说什麽?代善每晚都来?”我惊呆,“我怎麽从没见着他?”
“那会子格格身子还没好得这麽利落,天没黑便早早歇下了。二阿哥每次来都站在格格窗外,等格格睡着了才进屋。格格前阵子正喝那养气补身的药丸,这一睡下去自然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奴婢可是瞧得真真的,二阿哥每回来都会替格格揉背,有时候还一个人自言自语,总要待到戌时末才回去的。”
细细品味海真的每句话,想着他每晚孤独执着地守在窗下,想着他对着昏睡的我喃喃细语,想着他悉心呵护地替我拿捏,想着那张苍白而又温柔的脸……我不由得癡了。
腊月末。
努尔哈赤率部返回费阿拉。
除夕夜里,与衆人吃罢年饭,我陪孟古姐姐回房守岁,两人閑聊了一些关于叶赫、关于小皇太极的趣闻。
每年除夕夜,努尔哈赤按例都会在大福晋房内安寝,所以当孟古姐姐留我在她那里过夜时,我一口应承。
阿济娜替我在外间暖阁里铺好床褥,我怜她体弱辛苦,便放她到隔壁屋与海真做伴,早早让她歇了。
因为趴着睡了一个多月,我现如今竟养成了习惯,往往睡到半夜会因为胸闷难当而憋醒,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伤已痊愈,不必再保持趴睡的姿势为难自己。但是一个习惯养成后,短期内很难改变。
这晚睡到半夜,我照样惊醒,然后痛苦地翻身,胸口麻痹得要揉好久才能舒缓闷气。
我正闭着眼嘟哝,轻声抱怨,忽听床头一声叹息,我倏地睁开眼,却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我惊骇得张大了嘴,瞪着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嘘……别嚷。让我好好看看你……”他轻声说,语音里透着温柔,身上散发出微醺的酒气,想来酒宴上一定灌了不少酒。
“贝勒爷。”我拉高棉被,一脸警惕地瞪着他。孟古姐姐就在里屋,我不信他会如此乱来,所以我宁可相信他此刻并没有喝醉,神志还是清醒的。
努尔哈赤轻笑,“好久不见……”他伸出手抚摸我散在肩上的长发,脸上展露出心满意足的欢喜,“总算今儿个见着了。”
我没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麽好。
他见我拿防备的姿态敌对着他,忍不住嗤笑,“就这麽厌恶我?听说你曾在族人面前起誓,谁人若能杀得了我,你便嫁他!东哥,你可真看得起我努尔哈赤……”他攥紧我的发梢用力一拽,我疼得将头偏过,却被他飞快用唇封住了我的嘴。
“唔!”我不客气地咬他,他一触即退,冷笑,“还是这麽牙尖嘴利啊!”
“哼。”我故意当着他的面,扯起被面使劲擦着嘴,摆出一副恶心讨厌到极点的表情。我就是成心气他!
“真的不愿意嫁给我?”他再次问。我听出这句话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麽,仿佛是他想竭力说服我,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把布斋的尸骨还给叶赫呢?”
我挺直脊背,冷笑,“人都被你杀了,剩下的尸骨又算得了什麽?你爱怎麽处置随你!”
“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
“那你还来费阿拉做什麽?”他陡然严厉起来,喉咙深处压着愤怒。
“你以为我喜欢来麽?”要不是布扬古逼我,就算费阿拉派出八擡大轿来请我,我也不会来!他这真是明知故问!
“你——”他被我气得不轻,红润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神情反複多变,“好!好!你不在乎……你不在乎的东西我留着又有何用?我会把布斋的尸骨还给叶赫,可是你——东哥,你既然已经踏入我的费阿拉城,今后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再也没有随意离开的自由!我要你留在这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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