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天气渐渐转热,近两月来皇太极深居简出,每日空閑下来,只是陪我静静的读书,偶尔兴致高昂,还会和我就三国里面人物之间的权谋争斗,拿出来调侃品评一番。
他面色平静无波,只是在讲到如何布控,如何撒线,如何设局时,深邃的眼眸中自有一股幽暗的漩涡在打转。一开始,我还会和他争辩几句,到得后来却多是他讲我听。
论起这种权谋之术,自小便心机难测,城府高深的皇太极自然要比我强出百倍!
我唯有藏起满心淡淡的悲哀,看着他在谈笑风生间,貌似韬光养晦,实则已悄然施展手腕,轻易的将整个局面翻转……
入夏,稍稍恢複平静的赫图阿拉城再次鼓起轩然大波。
努尔哈赤的叔伯兄弟、贴身侍卫阿敦,私底下秘告大贝勒,说皇太极联合莽古尔泰、阿济格準备伺机暗害于他。代善得知消息后惶然,无奈之下赶赴大汗处,恳求努尔哈赤主持公道。
努尔哈赤连夜将皇太极召进宫去,让这几个儿子当面与阿敦对质。
皇太极离开后,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凄凉黯淡的月色,心里绞痛得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丑时三刻,院外脚步声窣窣响起,我茫然回头,只见皇太极一脸阴郁的走进门来,烛火跳动,投影在他脸上勾勒出强烈的明暗线条。我哑然失声,抄起桌上那册《三国演义》,愤怒的高高举起,用尽全力掼向他。
“啪嗒!”书册被他举臂挡落,沉重的摔在地上,在这寂静深夜,发出的声响大得吓人。
胳膊缓缓放下,他脸色晦涩,凝结的眉心透出一缕愤慨之气。
“为什麽?为什麽……你已经赢了,为什麽非要做得这样赶尽杀绝?”我尖叫,浑身颤慄。
他嘴角微微一撇:“你也信这些无稽之谈?”我怅然悲凉的笑了下。
无稽之谈吗?他难道当真以为我傻傻的什麽都不懂吗?
“此事父汗已有公论,毋须再提!”他扭过头,迳直走向床头坐下,右手拍了拍床板,“天亮尚早,我乏了,过来陪我躺会……”“不能放过他吗?真的不能放过他吗?”我癡癡的问,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已经失去嗣子之位,你为什麽还非要置他于死地?皇太极……你的心未免太狠了……”“我狠?!”他噌地跳了起来,激愤莫名的低吼,“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杀了他对我不见得有多大的好处,一个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得不偿失……但是!”他突然大步向我沖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痛心的瞪着我,“你看看你,你的眼泪是为什麽流的?你能说你心里没有他?那日在书房我见你落泪,你知道我是什麽滋味?悠然……是你对我残忍,我说过要你把心完完整整交给我,可是这麽多年过去了,为什麽你始终对他难以忘怀?他有什麽好?他到底有什麽好?难道我当真比不上他吗?”我摇头,泣不成声:“不是……”“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他一把抱住我,双臂环紧,勒得我胸骨生疼,“他存在一日,你便永远不能忘了他!我和代善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我要你完完整整的只属于我一个人!”“够了!”我厉声尖叫,挣扎着推开他,“说什麽完完整整,独一无二……你总是拿这些来苛求我,那麽你呢?你自己还不是娶了一个又一个?我算什麽?我在你心里又算得什麽?够了——够了!我受够了——”“你……”我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放声痛哭。
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任性的发洩着自己心底的不满!
“咣!”黑暗中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有什麽东西砸碎了,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泪眼朦胧的擡起头,晕黄昏暗的室内,青溜溜的地砖上散落了满地的瓷片,皇太极已杳然无蹤。
大门洞开,夜风呼呼的吹了进来,满目凄冷。
那晚对质一事最终成了个讽刺的大笑话,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济格矢口否认,阿敦百口莫辩,最后只能背下这口黑锅。
努尔哈赤以恶意挑拨贝勒阿哥之间关系的罪名,将这位正黄旗的统领亲信缚以铁索,囚禁牢中。
一场风波就此压下,然而打从那天起,我和皇太极之间却开始陷入沉默的冷战。居然有一月之久,他未再踏足我所居小院半步。
萨尔玛几次劝我服软认错,我只是狠心咬牙,不肯低头俯就。过得几日问歌玲泽四贝勒最近都在干些什麽,她先是面色尴尬的吱唔,后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才道出实情。
“这月余,爷独自睡书房,只是常常喝闷酒,有几次醉了,便去了西屋……”我一颤,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上一篇:牛岛小姐与排球小巨人
下一篇:大人私心不可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