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听我说吗？”梁恩景不是向夏霖之妥协，而是想七年前那个身处阴霾的自己。

雨夜，两人坐在台阶上，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其他杂乱的声音扰乱。

梁恩景主动握起夏霖之的手，俊朗的侧脸映照在昏暗灯光下，夏霖之悄悄用余光打量他，男人轮廓分明，眉眼上挑，鼻高唇薄。

“我父亲，梁伟，是同性恋。”梁恩景说出此话的音色如同磨砂纸磨过。“我对同性恋并不排斥，我也认为同性恋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和普通的感情并无区别，喜欢谁就是喜欢，不分性别。可我父亲一直瞒着，我只恨他害死了我妈，然后和白初晴的父亲跑了，后来白家的老爷子死后，生活全都发生了变化。”

“白初晴恨我，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我没有喜欢过她。”梁恩景在向夏霖之一五一十坦白。

“初中的时候，她一边说她喜欢我，一边做伤害我的事，因为她妈妈疯掉的原因，我也对她有愧疚，经常去医院去看她，她对我打骂我都没在意，当时……”梁恩景声音顿时哽咽。

“我妈……还在。”他说。

“我原以为时间会沖淡一切，后来才明白其实是自己以为的。中考结束的时候，我本来不想上学了的，我跟我妈妈说了这件事，是我妈妈求着我上，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她每天深夜都在想着如何自杀，我每天深夜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的动向，即使如此，她依然每天都还是很温柔细心的照顾我。后来上了高中，造谣生事的人在我这里已是家常便饭，但我一心只想好好照顾我妈。”

“高一开学，我知道白初晴也在那，我有一万个不想去，但为了我妈，我仍然要去。后来我妈自杀，我就盘算着我要如何自杀，我不想承受了，我失去了方向，像一副躯壳在游蕩。”

“那天。”梁恩景说着，忽而转向看着夏霖之，夏霖之在此时正好与他的视线相交。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梁恩景如同当年与她一样，眼神下了你就是我的全部。”夏霖之望着梁恩景润湿的眼眸，轻手拂去他眼角的泪。

“高中的时候，我没有完全托出自己的事情，总觉得这种事情你不应该知道，后来你问我，我也总是推脱，我以为瞒着，只让你看到我的好，你就能忘记那些。可事实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们明明就差了一点就能上同一所大学……”梁恩景低声说着。这时的夏霖之出声“不，我们不是差了一点，我们上不了同一所大学。”

“我们当年分开，不是因为你，你别怪自己。”夏霖之说。

“凭什麽不能怪我？你非要我说出来你才承认吗？”梁恩景此时有点生气带了点委屈，“那年我和江泽打架，后来直到放假我们都没有联系……要不是杨因，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杨因告诉我你父母当时闹离婚让你选，后来你和你妈去了龙城，你给了我两封信，你让我恨你！夏霖之！我心狠不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可以生你气，但我就是恨不了你……”

“杨因和周添什麽都和我说了……你为什麽总穿着长裙和长裤，为什麽只有在灯火昏暗的时候才敢穿短裙，你在遮掩什麽？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膝盖有疤。”梁恩景说。

夏霖之震惊地看向梁恩景，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我……”她支支吾吾。

“周添说，那晚，你来这里找我，摔了很多跤，血珠都凝固成黑紫色了，你没在意。江泽最后跟我坦白了所有。”

“你……为了我给他跪下了对吗？”梁恩景还是不相信，夏霖之这麽一个人怎麽可能丢下自尊给别人下跪？

夏霖之没有否认，“跪了。”她平静的回答，没有否认。

“两封信……你真的看完了吗？”夏霖之问，“你好像没看完，第二封信写的是，我祝福不了你，我也有私心，我觉得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你还记得吗，我一直希望你好，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你好，和你分开也是为了你好。”夏霖之此时哭的很伤心，梁恩景紧紧抱住了她，“现在呢？”

“我……”夏霖之刚要开口，梁恩景没等她回答，深深吻了上去，五秒，夏霖之被他吻的呼吸急促了些，脑袋渐渐发昏，周身的血液涌上心头，梁恩景擡起她红扑扑带了点欲望的小脸，夏霖之眼神逐渐迷离不坚定，他的唇落于她泛着泪光的眼睛，鼻子，他看着她，说“只能爱我。”

“我只爱你。”夏霖之说。年少时他们不懂爱，不知道如何定义爱，怕自己的伤疤揭下来会被对方抛弃，被对方嫌弃，被厌恶，可现在呢，他们知道，爱是不想分离，是下意识惦记，是看到对方受伤满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