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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江湖前先报名(19)
作者:庚耘 阅读记录
这一夜他念书念得不顺畅,疑惑诸多,枯坐屋里许久,却不见先生身影。奈何斋舍院门紧锁,他却求学心切,索性翻过两道院墙,直找到了先生们的居所来。
见着先生屋里衆人齐聚,料想应是学堂有要事,亟待处理,先生们才忙到这样晚。陈杰体谅先生们平日不仅要教书育人,又要操持杂事,日夜操劳实在辛苦,心中不由得生出敬意。
正所谓君子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离得远远的,默不作声,捧了书独坐院中,借着明亮月光和窗户隐约透出的烛火,静静地等着。
这一等,竟是让他等到了不得了的大事情。
屋内衆人讲话声愈发大了起来,夜半时候四下寂静,陈杰免不得听见些细碎话语,依稀辨得屋里衆人正为了什麽而争吵着。
陈杰此人正直无比,当即擡手想要捂住双耳,然则双臂堪堪擡起,衆人所争论的内容却叫他惊诧不已,一时间什麽礼仪也顾不得了,只呆愕地听着。
一人怒道:“你们成日就知道閑谈!除了写一笼屉的酸诗你们还会做什麽!”
又一人驳道:“我们选的都是些德才兼备的才子,谁跟你们似的罔顾伦理,净往朝堂送些草包蠢材!”
“你们懂个屁!那是我们先生的大计!閑谈宗不站个立场,那就做个挑选小官的江湖门派,乖乖待在角落,谁乐意管你!可你非要往上边塞人,阻了先生的路,休怪我们不客气!”
陈杰愕然,琢磨不出他们口中这位听来权势滔天的先生是何许人也,更难以置信閑谈宗的势力发展之迅速,手伸得这样长,竟已触及朝堂了。
“我呸!尔等懦弱书生!只敢躲在这山野乡间的破屋子,夹缝中生存。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小门派,要才学没才学,要武艺没武艺,你想拿我怎样,你敢拿我怎样!”
那人只是冷笑,沉声道:“我好言相劝,你们却不肯罢手,等哪天这朝堂被翻了个底朝天,届时莫论前程,这一衆蠢学生,怕是连命也留不住。”
对方意想不到他竟将话说得这样彻底,当下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你什麽意思?”
“门派机密,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的高层机密,不曾听闻,这场不该为人知的谈话,此时却叫陈杰听见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只为谋个小官位,切切实实地为百姓做些事,上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堵了一条又一条路。当下思绪万千,呆滞在原地,屋里衆人开门走出,他也不曾发觉。
见他在此,当中许多人脸色一变,但不论有何打算,开口做决断的也该是昏晓堂的管事人。于是纷纷看着学堂的几位先生们,询问意下。
先生们走上前,为衆人引荐,不住地夸赞这学生乃有志之士,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将来还要请他们多多照拂。
送别来客,又对他叮嘱不少,告诫他今夜之事绝不可随意说与旁人,亦无需担忧前程一事,只要他秉持初心,一心为民,定能为百姓造福。以致陈杰这两日心烦意乱,茶里饭里总免不得想起那夜听见的这几句。
先生们体谅他家境贫寒,但勤学好问,对他额外有不少关照,他对数位师长也很是敬重。如今虽立下约定,读书人自是不会言而无信,但假使这样不明不白地当上官,又教他如何能够安心。
思来想去,他决意不去理会这些个纷争,甚麽官位名利,自此便不再能侵扰他的一片閑心,大不了一辈子做个犁地的庄稼汉,总归是饿不着一家老小的。
但他终究没能骗得过自己的良心,明知同窗们都是非富即贵的出身,然则累日共处,陈杰瞧他几人再正直善良不过,不忍见他几人白费时日,攀爬这一棵永远够不到顶部果实的参天大树。
陈杰直言道:“人各有所求,话我便只说到这儿,信或不信你几人自行决断。”
“我信。”姜义道,“陈兄真诚待人,我也不忍心再骗你。我并非书生,而是掌柜,在都城开有一家客栈,是在五皇子手下干活的,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惩治乱象,调查这官位一事。”
掌柜身份、调查一事为真,联手相杀客栈,这也勉强算得上是五皇子的半个手下,此事不假,乔牧也听了,也是挑不出这话里什麽毛病。
忽然,白墨惊道:“那你们还私奔?”
姜义道:“林公子是我手下,武艺绝佳。”说着擡手示意,“林少侠请,大大方方地,展示一下你的武艺。”
乔牧也环抱双臂靠坐墙边,闻言,浅浅一笑,仍是安坐原地,只擡脚挑起个板凳,足尖运劲使力,板凳便腾飞半空,再一踢,径向门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