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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千岁(穿史)(54)
作者:江笑眠 阅读记录
“我不怕。”
从前的萧倬风雪冷冽,污泥浊水沾身,可如今她却能读懂,能看见他眸子里万年寒霜,无奈又沉壮的悲欢。
“你的疤为救我而生,我怎麽会怕。”
史册中对江陵王的样貌并未过多描述,唯有后世野史笔录,其骨相锋利刻薄,面目狰狞,面戴青铜面具,掩饰容颜之缺。
容颜所缺,又怎会是原生所致,只是荞知星如何都想不到,这缺失的一笔,竟然是自己造成的。
到底是过程改变牵连结局,还是既定的结局里,他们在行棋啊。
“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荞知星,别怕,孤不会让你死。”
她颤抖着双手触碰他右脸上丑陋可怖的伤疤,凹凸不平的纹路像干裂的树皮,先行结痂的浅伤和久久不合的深伤,黑褐与猩红混杂着,触目惊心。
萧倬没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见她不害怕,稠重的情绪浓浓地侵染着眸底,眼尾一片猩红,就这麽盯着她,用嘶哑的声音安慰着,似乎要把她刻入骨子里。
荞知星感知到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竟想起初见时他眼底疏离的寒意,下意识将指尖收回,脸颊往后缩。
“你不是说不怕吗?”
“我……”
他忽然垂头将脸贴在她额头上,抱着她身子的手同时往上提,又将她往怀里凑紧几分。
她有些慌乱,却不敢动,因着整个人都被抱起来,双脚将好够到床边,也动不了。
“孤其实……不是坏人。”
她一怔,感觉怀中的人有些陌生,自己似乎从来不认识他,不了解他,即使她隔着一千五百年,在一千五百年后的“追溯”中见过他,他好像也认得她。
“我……知晓。”
“孤是杀过人……可那……”
“可那都是做戏,你根本不是真心拥立萧延上位,你只是在和先帝做戏,逼他谋权篡位,让他达到目的,在世人和太后的指责和逼迫下,做一个好皇帝。”
他浑身一僵,擡起头来看她,眼底都是灼热浓烈的情绪。
“对不对,萧倬,我想的对不对?”
狼兔相偎(二)
“你何时知晓的?”
“我从前愚笨,对江陵王多有误解,万望殿下原谅。”
荞知星也垂下头,望着地上一簇一簇的忍冬祥纹,蓝色飞碟蝶张开翅膀扑向微拢的藤蔓,藤蔓像火纹,远远看着犹如飞蛾扑火,她忽然有了继续与他对视的勇气。
萧倬眸色沉得像染上几世的夜色,缀满飘落了苍茫的风霜,透过千年回望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那样清澈痛彻的眼神,诚然有那麽一刻让她的心被拨动,弦动于琴上,漾开圈圈涟漪。
“孤很庆幸。”
“庆幸什麽?”
“庆幸当初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萧倬,我听不懂。”
“孤说,孤很庆幸,把你留了下来。”
“殿下,原谅我了?”
“嗯。”
他方才贴着她额头的地方还残留着余温,在柔和的烛光下,投下稀碎发影,发影移动,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抚平枕上细微的褶皱,让她靠上。
“萧倬!”
她刚躺下,又直起身喊他,身前的人并未回应,动作却放慢,等待她说话。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从地牢出来的法子,你是不是会……”
你是不是会逼萧延下旨,扶持下一位皇叔上位,开始一条后人指责的摄政之路。
“别怕,好好睡。”
他没有表情,替她掩好被褥后,拂袖离开,虽然没有吩咐宫人照料,但她瞧见殿门前站着的佩刀侍卫。
她真的是太糊涂了,萧倬固然不是奸党,也救过她许多次,可他是这个朝代奠基者最骄傲的继承人啊,是曾经被选中,因命运无常而没落的王。
这样的人,又怎麽会温润如玉,淡漠朝权,用情至深呢。
她还是不了解他,俊朗的外表下是一颗桀骜不驯的野心。
殿外寒气吹硬了窗纸,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距离火中昏迷已然度过了好些时日,记忆还停留在拼尽全力逼退九尾狐,唤醒皇帝萧延后,被他误会误打误撞困于火海的那日。
那时她被九尾狐的法术所伤,又被萧延伤了凡躯,身心俱疲,再也没有力气走出火海,熊熊大火中望见有人翻阅火墙,把她护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出摇摇崩塌太和殿。
火海汹涌,尽管抱着她的人走得很小心,却还是被飞落的残器刮到,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半跪在地上,因为要护着她,没能躲过被火烧得赤红的铁片。
那个人抱着她一路走到殿外,和殿外的人说了很多话,她渐渐昏迷,再没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