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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千岁(穿史)(24)
作者:江笑眠 阅读记录
“别乱动。”
被放在地上时,意识仍然迷迷糊糊,摸到平地就伏下去,双腿并拢抱在胸前,脑袋埋在双膝间,边哆嗦边睡。
悠悠鸟鸣环绕,她以为还在山林里,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是人烟稀少的街道。萧倬背着她,从山里走到客栈,他用碎银领了一把钥匙,背着荞知星上楼。
触碰到柔软温暖的被褥,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们这是在哪?”
“客栈,两个时辰后,换马出发。”
一路赶往京城,因为急诏,萧倬没有过多停留,灌满水和补充干粮后拉着她上马出发。
她在马上咬下一口酱香饼,塞得两腮发鼓,稍淩乱的发髻已经松散一半,垂在锁骨上微痒颇不自在,便用油乎乎的手撩到颈后。
两旁的树木多了枯叶挂着,不像西河郡孤零零的树枝,只有寒鸦栖息。
马停在驿站时,戌时已过,萧倬难得没有再冒出跑死另一只马的举动,照样用碎银领了一把钥匙,入住客房。
他倒是自顾自躺上榻,拉过被子入眠,荞知星撇撇嘴,选择扯过另一张被子在榻的另一边躺下,人类的疲惫感完完全全侵入骨头,她第一次于梦乡深眠。
梦里隔着漫漫光阴,重重山水,画面音色沖破禁锢,四周杀声震天,战鼓隆隆,骏马嘶鸣,而面具下瞳仁微动,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翩跹羽睫下那双威严肃杀的眼眸凝望着她。
“白山温,洛水软,江堤落虎口。吾军淩淩银刀戟,万马驰入如长雁……”
低低吟唱蕩漾,悠悠笛音随琵琶,哀伤悲怆,凄厉苍凉。
她猛然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泠泠月光下,对上一双冷峻肃杀的瞳孔。
荞知星面色煞白,张嘴想尖叫,一张宽掌死死捂住她张开的巧唇。
萧倬擡起撑在她身旁的手,在嘴边作“嘘”状,长长的骨节指着木门方向,透光门缝中秋,伸出细管,白烟无形散开。
他松开覆在她唇上的手,在她咳嗽出声时又紧紧捂上。
“屏息,不要吸气。”
低声说完,萧倬似乎不信她,松开手剎那,用嘴覆上她忍不住再次张开的唇,清凉的气息传入喉咙,荞知星终于平稳剧烈起伏的胸口。
“走。”
他渡完气,单手拎起她肩膀处衣衫,飞身从窗口跳下,寒夜里,只剩下微颤的枝丫。
兔死狐悲(二)
他们一同落入阴晦冷风里,惊扰了栖身树枝上的飞鸟,扑腾跃起向无边四散。
染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自然会有寻仇的报应。如果荞知星灵力并未尽失,她定会大声讽刺他,可毕竟能屈能伸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所以保持缄默无声地砸在草丛堆里。
“此地不宜久留,走。”
摸着摔疼的尾椎骨,她心里一横,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
“要不你还是把我扔在这里吧。”
当然,萧倬似乎觉得她还有用,没有理会她的疯语,熟练地点住她动穴,单手轻松扛起来,悄然从驿站后面绕道离开。
荞知星张张嘴,有些失语,这穴是非点不可吗……不过确凿感觉不到钻心般痛了。
因为行蹤暴露,萧倬决定立即后程赶路。
趁着深夜,他用匕首隔断牵马绳,不知是牵走了谁家的马,把她穴位解开推背上马,随后上马疾驰。
山路崎岖,割断牵绳牵来的马并不是奔骑所用,性格温顺,蹄步也不如前一匹马路敏捷胆大,只能暂时平速在街道奔走。
她终于不用忍受颠簸的痛苦,前几日的路走得太辛苦,纵马的人技术很好,马儿也是上好的千里战马,可是吊胆悬心,坠胃沉肚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天边泛青成鱼肚,他们刚跑出街道,奔向城郊。
“太慢了。”
沙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身后的人从腰间拔出匕首,用力插在马右边侧背上,血肉在利器下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鲜血飞溅,因为动静不小,回头一探究竟的荞知星脸上,顿时被洒满斑斑血痕。
“你干什麽!”
她崩溃地大喊,和她一样崩溃的估计还有身下这匹马,它受惊后疯狂往前沖,在差点撞上木桩时急速往隔壁拐,因为惯性差点将她甩飞出去。
“太安逸,活不久。”
“你疯了!”
她永远无法理解他此刻如此镇定的语气,幸然自己抓稳了马背,否则恐怕已经被甩下山坡了。
乌金西沉时,原本温顺平缓的棕色马身,已经分布着左右不均等的伤口,伤口鲜血像小型盆景的瀑布般汩汩流血。
它双目通红,铁掌磨断,仍像不知疼累地疯狂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