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间，找不到出路的人类会做出的事情往往超过世俗的底线。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阮栖叹了口气，走到这个小团体的领头人面前。

其实现在他们也不算是很小的团体了，这些天里，他们凭借自己不要脸，不要道德，不要人性的优势，迅速发展壮大，现在已经是三五十人的犯罪团体了。

简星看她想说什麽的样子，直接给趴在地上一声不吭跟死了一样的人来了一脚。

“死了没？”

她说的并不兇恶，但地上的人显然畏惧非常，非常艰难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

“您说，您说。”

说话间扯到了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不敢有什麽别的小动作，跪着装孝子。

阮栖蹲下来，看着这人的眼睛。

“多少个？”

啊？

领头人没反应过来她问的什麽，谨慎小心地擡起一点上眼皮。

他原意是偷偷看一眼，揣摩揣摩这两个狠人的用意，但没想到，自己一擡眼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冷漠的，审视的。

和这副年轻的外表显得有些割裂的眼神，不太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轻学生的身上。

这样的眼神，作为常年蹲局子的犯罪分子来说并不陌生。

前提是他面对的是那些积年累月行动在最前方的警员，和官方最优秀的精锐。

那群人审问他的时候也是同样漠然的眼神。

半蹲着的女生看着他，貌似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们一共吃了多少人？”

说是问话，但其实也没什麽疑问的意思，反而语调很平，好像也不在乎他到底回不回答。

摸不清楚这人的心思，但直觉说出实话会死得很惨，于是他只是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就两个。”

像是防止她们不信一样，他补充道：“就刚刚开始，您——”

可惜他解释的对象也并没有听下去的耐心，阮栖懒得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

毕竟她的耐心从来只给有限的群体。

弦从她的意识里伸出触角，穿过人世的阻隔，轻轻搭在面前人的脑袋上。

她之前就想过了，只是通过弦，就能感受到人心底比较精準的情绪，那要是更进一步呢？是不是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正好撞到手里的实验品，弄死了都不会有愧疚感。

领头人表情一瞬间变得空茫，他的情绪，他的思维，他的想法，都在这个瞬间离他远去。

他成了单细胞生物一般，贫瘠的脑容量不允许他进行过多的思考，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原地，看着那一双平静的眼睛。

确实是有效的，虽然对当事人造成的影响比较糟糕，不过阮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了。

被弦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大脑皮层的每一道褶皱，出点什麽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十三个。

前前后后，在她不在的时间里，有十三个无辜的人类被杀害，被分食。

他们不敢从丧尸聚集的地方去抢夺食物，却勇于将刀刃指向更弱小的同类。

捕捉，狩猎，畜养。

在需要吃新鲜的肉的时候，他们就磨刀，将人牲剖开，最熟练的人已经能完整的剖下一张人皮，把四肢内髒都仔细分好。

像处理一只无力抵抗的羊羔那样，他们这样处理着自己的同类。

虽然，在他们心里，大概已经算不上是同类了吧。

不远处是他们简易的厨房，案板上残留着血肉，剔骨刀上还有暗红色的痕迹。

而那口锅里，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阮栖生气的时候，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简星知道。

于是简星帮她一脚把那个领头人给踢飞出去，破布娃娃一样撞在垃圾堆里，他像每个精神发育不良的智力障碍者一样笑起来，口水从嘴角无端流淌出来。

看上去有点病态，又有点毛骨悚然的恶心。

阮栖不再看了，剩下的那群人她也没有一个个翻过记忆，她还得留着他们干活。

但她也不打算让他们好过。

“那群人，只要打不死，随便你们。”

她是对着伤员说这话的，然后她就走到一边去了，她打算把这群人的根据地翻一翻，收拾点有用的东西出来，简星就留在那里，以防出现意外。

要是没什麽问题的话，还能就在这地方建一个根据地呢，安置现有的伤员以及后面必然会有的被救援者。

身后慢慢传来那群伤员挪动的声音，他们身上伤都不轻，走起路来也很费力，一步一挪。

然后就是殴打，呼喊，惨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