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祈安就蹲坐在门边，紧紧抱着自己。擡头眼神恍然撞上齐鲲，脸上泪痕斑斑，鼻头哭成了红色，她无意识地喊着齐鲲的名字。

“齐鲲，我好害怕。真的对不起。”

女孩瑟缩着，齐鲲顿时没了言语，蹲下身一把把她捞进自己怀里。

“没事了，都没事了，这不怪你。”

三杯赶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地狼藉也忍不住感叹了番。

三人分工合作才把这里收拾出了个大概。

油漆不好打理，痕迹还是隐隐约约的。

“跟我们去酒吧吧？”

齐鲲细声问郁祈安的意见，他现在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

最近郁新生案子有了新进展，马上面临二审开庭，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担心郁祈安的情绪。

郁祈安没有回绝，木木地点头，跟在两人身边朝酒吧走去。

她回来之前应该想到的。

这里不像北京，路上人来人往不相识的人，难得为了旁人的窘迫或是新奇分去自己的一丝注意。

她习惯了躲在人群里，藏在暗处，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心血来潮的决定，让她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她是郁新生的女儿，在这个熟人遍地的小镇，人尽皆知她爸爸的所作所为。

法院里随便一个案子便能闹得满城皆知，不至于鸡犬相闻，但他们郁家的名号在这里算是打响了的。

刚回来那几天，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光，是自己刻意忽视了。

谁也不愿意一辈子逃避，她想竭力补偿。

郁祈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这里是酒吧尽头，旁边还有一窝盆栽树挡住，加上阴暗的灯光，她在这里可以很安心地坐着。

在阴暗里，肆意，大胆地看向外面街道上的人群，在阳光下，毫无畏惧。

郁祈安点开许警官的的微信聊天框，犹豫半晌，发过去：

【许警官，之前说的事情，现在还需要吗？】

也许冥冥之中，就需要她去做这样的事。

不一会儿便有了回複，对方似乎不是很惊讶，像是早就料到她的举动。

【你来的很及时。非常需要，行动还没开始，我们找个时间见面聊吧。】

窗外一个小孩挣脱开外婆的手，玩笑着往前跑。

老太太身形矫健，三步追上去，拉住小孩的手，埋头低声训斥了些什麽。那孩子便听话地拉着老婆婆的手，乖乖地往前走。

天色渐暗，郁祈安杯中咖啡只剩一点沫子。

她长舒一口气，释怀地对齐鲲打了声招呼，要先回去。

便推开门，一脚踏入了夜色。

家门口的红色油漆还隐约能看见，要不是齐鲲也住这儿，她是万万不敢再回来了。

可还没打开门，一个怒气沖沖的阿姨上来就揪住她的领口。

她认得这阿姨，是这栋楼新搬进来的住户，家里条件不行，孤儿寡母的生活。

她的孩子就是刚来时遇见的那个男生刘冬柏。

郁祈安平日里和他们并无交集，除了之前和刘冬柏见过两次面，她再难想象有什麽地方得罪她了。

郁祈安脖子被勒得难受，后脑勺被毫不留情扣在门板上，闷响一声，引起屋内的小狗开始狂吠。

“你要干什麽？”

“刘冬柏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女人眼白上红了一圈，眉毛绝望地皱在一起，定定看着她，像头护崽的母狼，一口就能吞了她。

“你说什麽？疯了吧？”郁祈安缓过神来，从她手里挣脱，也没好气地对着这一番指控。

“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你回来之后，他就不在楼下抽烟了，现在找也找不到，是不是你！”

女人哽咽了半分，又换口气：

“就算不是你，你们家这方面有路子吧？告诉我，我的儿子去哪儿了？”

“积点德吧！”

女人快要跳脚，嘴里胡乱说着疯话，把髒水毫不迟疑地往郁祈安头上扣。

郁祈安有些无语，她哂笑了下。

就算不是她搞的鬼，怎麽样也能和她扯上关系是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首先，我不知道你儿子去哪儿了；其次，你不要乱说话，郁新生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要再牵扯些无辜的人进来。”

“无辜？”女人也有些疯魔，她就这一个孩子，辛苦供他读书，没了他，她不知道该怎麽办。

郁祈安冷声打断她，不想再有纠缠：“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当务之急不是在这儿与我吵架。”

她利落地转身进门，穿上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大鱼在身后叫了几声，摇头摆尾看着她，她想起今天还没有遛它，複又转身套上狗绳，全副武装站在女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