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戏是她临考前才选定的，没多大底气，只能加紧练习。

练到中午，她躺在地板上，汗如雨下，师姐拎着午饭推门进来，见她这麽卖力，笑着揶揄道：“怎麽？怕自己过不了？”

“有点。”魏栖音如实回答。

“我这二进宫都不怕，你怕什麽？”师姐掀开餐盒说：“这次不过，来年还是一条好汉。”

魏栖音没说话，低声一笑。

师姐那巨贾一方的家世，让她有金钱和时间跟着耗。

可魏栖音不同，她除了这身母亲传下来的手艺，什麽都没有。

撂在床头的手机响起了声，师姐侧头一看，下巴擡起：“你的。”

魏栖音起身往前，拿过手机，待看清信息后她当即一愣。

宋陆延给她转了两万块钱，说是集训的学费。

她指尖定在微信转账记录上，几秒后，手指收回，她欠宋家挺多了，这钱她不打算要。

吃过午饭，许是见她还没收款，宋陆延直接打来电话，语气很不耐烦：“磨磨唧唧的怎麽回事？”

魏栖音看一眼嗦粉的师姐，随后挪到阳台，胯部顶着栏杆，低声说：“我师兄帮忙付了。”

她的话音落下，那端忽然静了两秒，宋陆延问：“你师兄，刘长卿？”

魏栖音淡淡地嗯了声。

“那就赶紧把钱还了。”

魏栖音垂眸看向窗外，思索良久才开口：“真不用。我和师兄打小一起长大，他还是我妈的徒弟，我们之间没那麽生分。我家出事，若不是他知道的晚了，我可能…”

“可能什麽？”宋陆延哼笑道：“被他家收养？”

魏栖音自觉说错了话，抿着唇瓣不再开口，之后又是一阵冷寂，在她以为宋陆延会挂断时，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进了我们宋家门，就没有让你欠别人钱的道理。魏栖音，欠一个姓宋就够了。”

欠一个姓宋就够了。

一句话如同魔咒，在魏栖音的脑海里反複回蕩。

最后她还是收了那钱，并把钱转给了刘长卿。

接下来的半天，师姐去车站接求複合的男友，而魏栖音独自留在酒店，练身段练唱功。晚饭师姐没回来，魏栖音点了份外卖，盘坐在地板，戴上耳机边听边吃。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亮起，班级群里东子发了张照片，可眨眼间，又被飞快撤回，魏栖音低头喝了口粥，没来得及看清。

许多不明所以的同学们排队追问：东子，你发了什麽？

有眼尖的回複：靠，我没看错吧。

东子：别他.妈瞎说，都消停点。

几乎同时，刘子衡的微信从屏幕上方闪过，魏栖音退出群，切到与他的对话框，可页面只剩下消息撤回后的灰色提示。

魏栖音心很快的跳了下，眼睛盯着那行灰色小字，过了会儿，对方还没发来新消息，她只好打了个问号过去。

一直一直，等到了夜里十一点，洗漱完，躺在床上，她都没收到刘子衡的回音。

第 3 章

宋陆延的父亲去世这天夜里，宋陆延在手术室外站了很久，不光他自己，还有父亲警队的同事，以及白琛和刘子衡。

白天的时候，父亲醒来一次，宋陆延正好在身边，他帮父亲拉下点氧气罩，父亲眼皮凹陷，脸色却比刚来时红润了些，似回光返照。

宋陆延握住父亲粗粝的手掌，父亲笑了笑，示意他离近点，宋陆延耳朵贴过去，听着父亲交代银行卡的密码，几个房本的存放位置，以及为他和魏栖音买的理财保险。

说完这些，父亲又嘱咐道：“以后家里只剩你和栖音，你一个男孩子得担起责任，照顾好栖音。还有别在埋怨你妈，好多事你不清楚，她自始至终没有错，错的是我。”

宋陆延咬着下唇，一个劲地点头。

探视时间有限制，没一会儿，护士开始催促。

宋陆延抹了把脸，从重症病房出来，白琛递根烟给他，他看了眼没接。

下午三点，父亲病情不稳定，被紧急推进手术室，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白琛的父亲闻讯赶来，站在不远处抽烟，过了三个小时，警队的同事陆陆续续都来了。

宋陆延一一点头打过招呼，认识的叔叔伯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气氛格外肃穆。

白琛见他嘴唇干裂，脸色跟白纸似的，便让刘子衡陪着宋陆延，自己去楼下便利店买水。

宋陆延拧开瓶盖，灌了两口。

前天医生找他谈话的时候，他就有预感，父亲撑不了几天。可即便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真到这一天，他还是难以接受。

抢救到晚间八点，身穿无菌服的医生出了手术室，一群着藏蓝色警服的人围过去，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