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问：“刘长卿找你没？”

“没有。”

师姐说：“刘长卿有路子，能接到商演，问我们暑假去不去。”

魏栖音眼睛一亮：“去啊。”

师姐和刘长卿同是魏栖音母亲的徒弟，分别学武旦和武生，两人还是表兄妹。师姐年龄比刘长卿小，但比刘长卿先入门，他们这行当辈分排的清，刘长卿见了师姐也得乖乖叫人。

刘长卿家是开戏班的，家里人不忍心操练他，便秉着眼不见心不疼的想法，让他拜魏栖音的母亲为师。

他有路子，魏栖音不稀奇。

师姐皱了下眉：“他说了，不是正经的大剧院表演。草根舞台，农村过庙会搭的简陋戏台子。”

魏栖音求之不得：“能挣生活费就行，这些我不挑。”

菜上来，魏栖音戴上透明手套，捏起颗寿司送进嘴里。

师姐：“缺钱？宋陆延虐待你？靠，搬来我家吧。”

“想哪去了。”魏栖音笑到，“我成年了，得学着养活自己。”

一顿饭没吃多久，魏栖音接到刘长卿的电话，谈话内容大致和师姐说的意思差不多，如果去偏远地区，晚上可能回不来，到时合作方包住宿，问她接不接，她思索许久最终答应下来。

两个人聊完正事，临要挂电话，刘长卿语重心长地说：“不管北曲要不要你，你都来南戏吧。我姑妈在这边，多少有个照应，她人脉广，对你以后进梨园有帮助。”

今年，刘长卿在南戏读大一，魏栖音过去，两个人能作伴。

魏栖音微微蹙起眉：“我考虑考虑。”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晓得，南戏北曲不相上下，之所以报考北曲的多，是因为北城是座经济繁荣、文化底蕴深厚的大都市，有南城无法睥睨的际遇，同时也充满着诱惑。刘长卿这样说，魏栖音内心多少有些动摇。

这顿饭吃到一点才散，师姐送魏栖音回西苑小区，车子遇到红灯停住，师姐透过后视镜看向她：“在想学校的事？”

“嗯。”魏栖音没瞒着：“没想好，等北曲的成绩出来再说吧。”

“你要确定去南戏，就不会在意北曲的成绩。”

风夹着零星的雨点透过半开的车窗吹进来，魏栖音将吹到眼前的头发勾到耳后，嗓音淡淡：“你说的对。”

师姐顿了顿，开玩笑说：“哎吆，你还得考虑宋陆延的意见。”

魏栖音说：“我选学校，有他什麽事。”

师姐捂着嘴闷笑：“你天天伺候他，都快成他的小媳妇了。还说不关他的事？”

“…”

一句话，让魏栖音的脸红得能滴出血。

北曲开放成绩查询那天，魏栖音买了一堆零食水果，和师姐窝在家里刷剧。网站浏览人数过多，点开后一直显示崩溃，她俩索性把笔记本电脑丢一边，盘腿坐地板上，边吃边看电视。

最近有部关于缉毒卧底的电视剧在网上爆火，师姐每天狂热地追剧，魏栖音无聊便跟着看两眼。

师姐感动地掉眼泪：“真有这样的人吗？为了信仰，在黑暗里负重前行。”

魏栖音盯着电视画面，眼眸微凝，片刻后，冷声道：“不知道。”

师姐又哭又笑的：“看了这个，我觉得陈思唯就是个怂包。”

陈思唯是师姐的男朋友。

情绪上头，师姐又说：“我他.妈要把他换了，找个有担当的。”

魏栖音：“早该换了。”

师姐吸吸鼻子：“你会不会找缉.毒.警.察做男朋友？”

话音落下半截，防盗门忽然被推开，几个高挺的男生背着书包在门外议论着什麽。

魏栖音就着开门时的混乱，说了句：“绝对不会。”

第 8 章

8

“哎吆…哭呢，没考上北曲？”

刘子衡错开身子从宋陆延旁边经过，看见哭得梨花带泪的师姐，不由得调侃。

师姐抹掉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子衡嘻嘻就笑，程旭擡手搭上他的肩膀，示意他正经点。

这时。

魏栖音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宋陆延站在入口处，双手插.兜，低着头不知在想什麽。

男生的头发两个月没修剪，刘海已经没过剑眉，额角部分被风吹的竖起几根呆毛。

校服拉链严丝合缝地拉到顶端，消瘦的下颚抵着领口，远远望去，有几分令人看不透的神秘。

魏栖音盯着他，一时忘了挪开眼。

程旭最先察觉到不对，他见宋陆延没跟上来，转身问：“大寿星，杵在那干嘛。”

宋陆延缓缓擡起头，视线越过程旭的肩头，不偏不倚落在魏栖音身上。

四目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