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随他们去吧。总有一天，她攒够失望会回来的。”

神女垂眸静默了片刻，转身离开。

她将体内神灯的一半仙力度了一些在潮星身上，时间越久，传入潮星体内的仙力越多。

等她身死时，女儿直接继承掌灯人之位。

神女勾了勾唇，她在仙力中加了点东西，她的女儿终会忘了上岸后的一切。

时间问题罢了。

*

整片大海都被神灯的光所笼罩，不知游了多久，君云默终于找到一篇不被照耀的水中平地。

他拉着潮星站在平地上，脚着地的瞬间，外面的水域形成一块巨大的屏障，将两人分隔在外。

屏障开始的剎那，充满整个空间的水迅速蒸发，给君云默一种站在陆地上的错觉。

潮星依旧不在状态，浑浑噩噩跟着他走，什麽也听不见。

心口的痛越发剧烈，她咳出一口血，终于擡头看向四周。

这里空间足够充裕，一直往前走便能看见一间透明房屋，里面装饰完全是她在书本中看到的人类住宅模样。

有修仙者来过这里……算了，和她没有关系。

潮星一个人蹲在角落，拒绝交流。

君云默拿起架子上的书，学习其中的修仙之法。

就这样过了四十年。

……

不管对潮星这个海族，还是君云默这个仙人来说，四十年转瞬即逝。

但两人真真切切长大了，不再是小孩模样。

潮星也早已从当年的痛苦中释然了。

她在地上生了火，捧着刚烤好的东西递到君云默面前：“喏，你爱吃的凤梨酥。”

两人相貌完全长开了，虽然幼时就看出不俗，但真到这时，早已是天人之姿。

君云默放下手里的书，毫无波澜地拿走她手中的“凤梨酥”。

如果一坨糊面也能称作“凤梨酥”的话。

但这也是他们在屋里唯一能搜刮出来的东西。

虽然两人早已辟谷，但耐不住潮星心血来潮展示一番她的厨艺。

这时的她又待不住了，拍拍手上的灰，走到屋子边缘往下望。

“这一边的结界仙力弱了不少，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只是不知下方是什麽地方。”

君云默道：“不是凡界。”

他们刚来这里时便注意到下方的世界，一眼望不到边的红色鲜花，天气阴沉。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仿佛架在那片花海头顶。

这些年来，靠近花海的结界在慢慢变弱，海域结界依旧坚不可摧。

那个结界是不是神女设的，没人提问，心有灵犀保持着沉默。

君云默咽下那块饼，抹了抹手上的糊渣继续习字。

潮星突然问：“若我们活不到其中一个结界开的那一天，你会后悔当年下海救我吗？”

不息

“不会。”

“为什麽？”

“你也救过我。”君云默道。

当年若不是用了潮星的身份，他早就被抓去沉泽了。

以及，就算没有这层原因，他也会奋不顾身救人……

潮星“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往下看。

这四十年来，底下的花越发红豔，结界也在慢慢变弱，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出去后你要去哪儿？”

潮星看向他。

君云默头也不回道：“仙灵峪。”

“因为那里是修仙之人聚集之地吗？”

“嗯。”

她坐到他身旁，心不在焉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着，“我呢，打算先去海里看看，之后再考虑去仙灵峪吧。”

君云默手一顿，漠然片刻后挥了挥袖，写下“白榆”二字。

他淡淡道：“好。”

平静的一天即将过去，这个地方终年白昼，而下方那片独立空间总是繁星永挂。

潮星无聊地伸手数星星，突然回头道：“你快来看，有颗星星变暗了。”

君云默闻言起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里的星星和外面不同，永远一个亮度，可就在刚刚，一颗星星突然变暗，在一篇闪耀的星辰中显得格外突兀。

“……”

君云默张开手按住结界，他的血与常人不同，加上方才结界仙力骤减，很快在上方熔出一条缝。

潮星将他推到身后，徒手将裂缝撕开，足以通过两人。

“虽然不知我们会到达什麽地方，但我在这里待腻了，再不换个地方呼吸要死的。”潮星郁闷道。

屋内的东西依旧留在原地，君云默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他的玉环，对着锋利的一角砸去。

玉环应声碎成两节，他拿着黑绳栓住其中一节递给潮星。

“带在身上吧，若以后走丢了，我可以凭借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