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为公主做羹汤(36)
在她离开京城之前她没有深究这件事情,皇室的公主们每隔几年都会有一两个要出去和亲的。
这可能是作为父皇的女儿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点宿命。
但是王子一死,她却要嫁给一个年岁跟父皇差不多的老头子,饶是她曾经想过的是随波逐流,不与命运抗争,心里也难免有不平。
至于同云泽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那是六煦。
六煦是个太监,她就算敢提,六煦也不敢应允她这么法子。
凌霄不过是想逼着云泽承认他就是六煦。
她以前觉得六煦的殉情太过突然,这些日子心里甚至存着希冀,觉得云泽会忽然来到她面前向她请罪,告诉她之前忽然的离开是他错了,那她或许会考虑一下原谅她。
可惜任凭凌霄如何冷着脸,那个人没有一丝要来握手言和的意思。
凌霄眨了眨睡意朦胧的眼睛,将外衣穿好,打算上船舱走走。
说出来谁相信呢?
公主爱上了一个不会对自己有回应的太监。
说出来谁都不愿相信,但凌霄窥见了自己在看见六煦时心底的悸动,她自己觉察到了这种情愫,于是她信了。
“这是瑞橘姐姐吩咐我熬的药,瑞雪姐姐要按时服用了。
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是云泽的声音。
凌霄停下脚步,把自己藏身在木柱之后,打量着那头。
原来是瑞雪身子不舒服,云泽这两天在负责给瑞雪送药,好像是听瑞橘隐约提起过这件事。
只是这大晚上的,云泽难道就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么?
只听见瑞雪同他道谢,凌霄远远瞧着,瑞雪倒还有几分羞窘。
凌霄又回想起琴越,心里又酸又涩,不愿再看,自顾上了甲板。
江上的冷风一吹,倒让她清醒许多。
离靠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呢?
月亮高挂,星子低垂,江风肃杀,四处的山不过一团囫囵的深黑,叫人看不清边际。
偶尔有水鸟哑声一叫,平添一分苍凉。
风渐渐更冷,凌霄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觉得喉头作痒,轻咳了两声。
这会儿已经有了些困意,倒是该回去就寝了。
幸好没有让瑞橘知道她大半夜偷偷出来的事,否则又得在她耳边唠叨半天了。
凌霄想起瑞橘的样子,摇摇头忍不住笑了。
这回让她跟着,叫她也跟着吃苦了。
还不如当时在京城帮她择各好夫婿,让她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等到了南安国那边事态稳定下来,是得慢慢开始琢磨这件事情了。
船内灯火通明,四处又有侍卫把守,凌霄觉得安全,倒是没怎么留心四周。
闷头闷脑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见云泽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着她。
凌霄一看是他,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
怎么说呢?
自从这真六煦假云泽的人出现了之后,她老是在他脸上看到的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仿佛怎么都不会生气。
他这会儿冷着一张脸,但是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装久了难免露馅。
“云泽,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莫非是白天我跟你提的事,你想通了?”
既然他不开口,凌霄觉得自己作为主子总得说那么一两句,好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吧。
“这么晚了,公主去哪里了?”
云泽说道。
说话的时候他竟然不笑了。
凌霄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他倒还敢用这种语气来质问她么?
方才叫瑞雪姐姐,不是叫的很亲热么?
大半夜的亲自把药送到人家房门口!
她走到门口,把门用力推开,先喝了一口茶缓了缓心中的郁气,才道:
“大半夜的能出去干嘛?
你既然不同意我的提议,我自然去想别的法子了。
总不能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吧?”
她可不是出去思索人生思索未来了吗?
只是这番话听在某人眼里,便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了。
那人急了,道:
“奴才屡次劝诫公主,不用以此方法来解决,公主怎么就听不进去?
公主提的法子,下下之策也。
船上这些侍卫虽说也是食俸禄之人,未必就没存着什么歹意。
公主若是去接近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真到了那个地步,才是覆水难收了。”
凌霄听到他竟然以为自己出去是去引诱侍卫去了,简直要被他的逻辑给气笑了。
她重重把手中的茶杯搁下,道:
“你放心,那些侍卫我还看不上眼。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随便的女子?”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犹如一只小兽一般,气哼哼地怒视着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