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悠长缓慢，睡梦中常常蹙起的眉头松开，脸上的表情平和，每一丝肌肉放松，不再是紧绷的状态。

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裴砚。

不，她见过。

十八岁那年，那个少年躺在她身边时，也是这般放松，毫无顾忌。

第40章 这才是最后的温柔

裴砚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来，姜姒一直被他搂着，根本没办法起床，只能陪着他，断断续续睡到中午。

“没有吃的，”姜姒今天是要上班的，也就没有备菜，“先生是回去吃，还是跟我一起出去吃？”

“跟你。”

姜姒领着裴砚到一家木桶饭，进门前，她再三确认：“裴总，你确定要吃十几块钱的木桶饭？”

裴砚神情淡淡：“嗯。”

姜姒也就不再说什麽，带着裴砚进去，一进去，果然看到裴砚眉头蹙起。

得。

她抽了张纸巾在凳子上擦了擦：“坐吧。”

裴砚眉头动了动，走到另外一张凳子上坐下：“你坐吧。”

姜姒微怔。

这会儿工夫，老板娘已经过来了。

姜姒下班后经常来这家店吃饭，和老板娘早就混熟了。

老板娘还是头一次见到姜姒带男人来吃饭，打量一眼，笑：“男朋友呀，长得真帅……跟比什麽……什麽明星还帅……”

姜姒睨一眼裴砚，担心他这般清冷的人不喜欢社交，忙道：“不是，阿姨，他是我朋友。”

“朋友？”老板娘顿时可惜起来，“你们多配呀，怎麽没在一起，诶，小伙子，是不是你嫌弃小姜？”

姜姒忍不住要为老板娘点赞，果然人民群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谁知裴砚擡头，神情清清冷冷：“不是，是她嫌弃我。”

被倒打一耙的姜姒：“？？？”

老板娘立刻调转头劝起姜姒：“小姜，这麽帅的小伙，你都嫌弃，要不是阿姨今年五十多了，我肯定非要跟你争一争。”

姜姒：“……”

这会儿店里客人不多，还有几个是附近打工的，也起哄让姜姒从了裴砚，姜姒一张脸蹭地红了，瞪了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心情倒是挺好的，唇角噙着抹笑意，慢条斯理优雅地吃着饭。

姜姒觉得他这故意的成分太明显了。

回到家，姜姒打算破罐破摔，问个清楚，可还没开口，人就被抵在了门板上。

男人身上的味道极具侵略性地霸占着姜姒的理智，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侵占，身体战栗不已。

大抵是太久没有肌肤之亲了，姜姒就像是一块一触即化的冰块，在裴砚烈焰般的肌肤温度引领下，一次次抵达过去从未有过的高峰。

而过度的下场，便是姜姒累得直接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房间里空蕩蕩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旖旎的气息，但裴砚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就像从未来过。

姜姒拧开床头灯，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护照。

她指尖一跳，颤抖着拿起护照。

裴砚这是……要放她走？！

她捏紧护照，血液喷张，心髒疯狂跳动。

当体内的热血冷却下来，姜姒最初的高兴也蕩然无存，失落、心塞和冰冷灌进了心髒处。

偷吻、不顾洁癖下池塘捞她、陪她吃十几块钱的饭，从未有过的激情……这才是真正的最后温柔。

但，谁又在乎呢？

姜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可她的唇角没了力气，怎麽提都提不起来。

直到凉意覆盖她的唇瓣，指腹刮下一颗晶莹的水珠，她才意识到，她流泪了。

这是母亲去世之后，她第一次哭吧。

姜姒抹去眼泪，打开冰箱，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却看到冰箱里放着三个菜，菜上有一张纸条。

【记得吃晚饭。】

字体苍劲、飘逸，是裴砚写的。

姜姒苦笑，他连这点都想到了，真是温柔到了极致。

吃过晚餐后，姜姒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什麽，她全然没看进去，大脑一遍遍对她说，你解脱了，振作起来，你可以离开京都去找个有海的地方开花店了，你也可以去追梦了。

但她就是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想起五年来和裴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以为早忘了，但这会儿，却像是清晰的大电影，一帧帧播放，清晰到窒息。

这样的颓废只维持了一晚上，第二天姜姒就像是没事人般开始上班。

江野一眼看出姜姒不对劲，跟着姜姒后面进了办公室：“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姜姒不解。

“可是你看起来……”江野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姜姒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