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为和他坐在一起才紧张的好不好。

打电话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坐在一起，他身上的雪松味、擡腕时不经意间露出的腕表、哪怕是衣服上细小的纹路，都可以让她神经紧绷，仿佛下一刻，他就该问自己考虑得如何了。

“嗯。”

她终究还是没有和裴砚争辩。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在裴砚的面前，终究是卑微的。

不管他爱不爱她，他都曾是那个在她深陷黑暗时，投下一片光明的人。

车子抵达墓园之际，叶迟的人已经在动工了。

机器的轰鸣声在夜里总是特别寂寥。

秦司承站在姜姒的身侧，兴奋不已：“没想到竟然是姜姒妹妹找到了证据，阿砚，你要是早点和姜姒妹妹合作，还用等到今天。”

裴砚睨了他一眼，转头又去看工作人员挪动墓碑。

姜姒浅浅一笑：“我也是运气好。”

秦司承：“胡说，你就是比阿砚有本事，阿砚老觉得你是女孩子，就该被好好保护，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句话，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姜姒知秦司承这是故意的，也就不再争辩。

这件事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促成的，姜姒可不敢贪功。

单就说裴母派出来的那些人，要不是裴砚，她这会儿已经躺在棺材板里了。

“找到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姜姒和裴砚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证据就放在姜姒母亲的骨灰盒旁边，一个小小的u盘。

工作人员俯身拿了起来，递给叶迟。

叶迟又把u盘给了裴砚。

裴砚走到车前，拿出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

工作人员负责将坟墓恢複原样后便离去了。

而此时，裴砚也已经点开了U盘。

他看向姜姒：“阿姒。”

姜姒走近。

裴砚把电脑给她：“你来。”

姜姒注意到裴砚的手有些抖。

她微微颔首，拿过电脑，看向屏幕。

U盘里，只有几张图片和几段录音。

姜姒先点开了图片。

前几张都是短信记录，画质不是很清晰，估计都是棠云生偷拍的。

短信内容全都是和吃饭相关的。

比如，饭到了，吃了吗，吃完了吗？

看起来好像是关心的问候语，但是只要一结合当时阿豪的舅舅在做什麽，就不难猜出，饭到了，是指老爷子到了，吃了吗，则是在车上动手脚了，而吃完了吗，也就是在问成没成。

姜姒又点开下面几张，是转账记录。

一共打了三次。

前两次显然是别人打给阿豪舅舅的，而第三次，则是棠云生打给阿豪舅舅的。

除了第一次和第二次间隔的时间很长之外，第三次和第二次的间隔时间非常短，只有不到几个小时。

也就是说，姜姒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棠云生的确早就知道了裴母要对裴老爷子动手。

“他是怎麽知道梅女士要对你爷爷下手的？”

关于这个问题，姜姒还是想不明白，“还有，从这两份证据来看，并不足与证明就是梅女士做的。

我相信以她的谨慎，她肯定会让下面的人来完成和动手脚的人对接。

所以，就算棠云生曝光这些，对她来说，依旧可以推给下面的人。

可她为什麽……会受这些证据的挟持呢？”

裴砚微微弯起唇角：“也许听完录音，你就有答案了。”

姜姒疑惑着点开了录音。

录音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不觉得好笑吗？”

这应该是偷偷录的音，所以显得有些没头没尾。

回答她的是棠云生。

“这有什麽可笑的。”

“诶！他说裴夫人要为了他杀了老爷子，裴夫人，那可是京都第一大家族裴家的媳妇，为了他杀自己的公公，多麽荒唐。”

“他还说了什麽？”

“他还说，过几天老爷子就会去安康县，到时候裴夫人会动手，而且裴夫人把公公弄死之后，就会把他接回去，”女人忽然笑了一声，“我是发现了，你们这些男人就喜欢吹牛，不管有钱没钱。”

棠云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后，录音便戛然而止。

姜姒立刻擡头去看裴砚。

那女人口中的“他”，该不会就是私生子的爸爸吧？

也就是说，这些年，裴母一直和那个男人还有联系。

姜姒从头冷到了脚。

裴砚爸爸的死……

裴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姜姒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是暖的。

这些……对他来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姜姒心髒微微一滞，眼眶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