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海浪打过来，冰冷的水拍打着她的脚趾头，她如梦初醒般擡起头看裴砚，长睫毛往下一压，盖住了所有的迷思。

“为什麽海总可以这麽自由自在，不受束缚，为什麽我们人类却总要作茧自缚？”

姜姒看着海，胡说八道。

裴砚却特别认真地看着大海说道：“人身上的枷锁，有些是外人强加的，有些是自己，但不管怎样，都要去打破它，不打破枷锁，就永远不会有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到来。”

姜姒转头看裴砚，海风把她额前的碎发撩起，依稀间，她只看到了一张清清冷冷的侧脸。

她忽然在想，裴砚这些年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在打破裴母强加给他的枷锁。

两人默默站立了许久，久到姜姒心底的那点点郁结彻底散去，她才问裴砚：“回去吗？”

裴砚嗯了一声，目光审视着姜姒：“你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姜姒眸子移动半分：“没有。”

“阿姒……”裴砚忽而擡手，撩起姜姒纷飞的乱发，语气低低沉沉，听不出情绪，“你怎麽变成我了？”

姜姒脑子轰得一下就炸开了，紧接着，耳际处指尖若有似无的撩拨像是迅速升温的火苗，一下子擦亮了整个天空。

海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渐渐被淹没。

……

日子不疾不徐，但总会抵达。

和棠云生约定交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姜姒自己一人开车前往墓园。

母亲下葬的地方，是裴母亲自挑选的，就连葬礼也是她亲自主持的。

说来还真是讽刺。

姜姒抵达母亲的墓碑前。

苏玉禾的照片是姜康成选的。

因为她不怎麽喜欢拍照，只留下寥寥几张照片。

姜康成选的这一张，是二十多岁时候的苏玉禾。

年轻貌美，姜姒几乎是跟她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和姜姒比，她的眼神空洞，就像是早就没有灵魂的木偶。

姜姒默默地凝视着照片里的人，内心已经没有波澜。

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姜姒没有回头。

“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绝对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说话间，棠云生已经到了墓碑前，他把一枝黄-菊花放在了坟前，“可惜……”

姜姒从黄-菊花上收回视线，开门见山：“证据呢？”

棠云生仰头看姜姒，片刻，笑着直起腰身。

“证据就在这里面，”棠云生拍了拍手里的公文包，“我会给你的，不过，阿姒，你是不是应该先把录音和监控删了？”

“没问题。”姜姒拿出手机，当着棠云生的面直接删掉，“现在可以把证据给我了吧？”

“当然。”棠云生微微一笑，把手伸进公文包里，下一秒，他却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準了姜姒：“别动。”

话落，无数道身影从黑暗中哗啦啦站了起来，像是一道道屏障，将姜姒团团围住。

姜姒拧眉，咬牙：“你骗我？”

“如果不骗你，你怎麽会乖乖把手机里的录音和监控都删掉呢，”棠云生看了一眼身后，“阿姒，你可真是好大排场，为了保证可以把你拿下，这些可都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勇士。

你的三脚猫功夫，这下是终于没有用武之地了吧？”

姜姒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棠云生，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呵，”棠云生不屑道，“女儿，我多得是。”

“那你为什麽还要让我去棠家，你大可以像是杀我妈一样，把我也杀了。”

棠云生脸上扭曲了一瞬：“还不是因为裴砚！”

“裴砚？！”姜姒拧眉，“你怕他什麽？他现在已经不是裴氏CEO，手里也没有实权。”

“呵，看来他真的什麽都没告诉你。”

姜姒敏锐问道：“告诉我什麽？！”

“当年……”

“棠云生你废话真多。”

一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把棠云生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的瞬间，姜姒眼明手快，擡起手肘狠狠撞击棠云生的手腕。

棠云生吃痛，手中的枪掉落在地，想要俯身捡起来时，脑门就被一个凉飕飕的东西顶住了。

擡眸，是姜姒拿着他的枪，神色冰冷立于月光下。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冷漠到了极致，就像是在高山上的一株玫瑰，傲然于世。

“棠云生，你的死期到了。”

第158章 能不能带着我

被宣判死刑的棠云生脸色惨白，他回头看了一眼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裴砚，又不敢相信地看向那无数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