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糖也是女人，这时候她说再多对方也能挑一百种错，何况还是最心烦的时候，她看着她椅子边的矿泉水，利落地拧开往自己头上泼。

“扯平了，”淋湿的发丝贴紧鬓角，却一点也不狼狈，她扔掉瓶子，“那麽在意那个吻，你就去告诉廖泽，不是对我发难，没有任何意义。”

秀秀嗤一声，好像她才像那个可怜虫。

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你这麽说，我是该谢谢你了。周末来我家给我和他做一顿饭，我就信你。怎麽样？”

沈糖也笑：“秀秀，我是你工作上的助理，不是你的私人助理。你们情侣之间的事儿，我没必要掺和。”

“你嘴巴这麽邻牙利齿，”秀秀找茬说，“事情谈妥了？”

“你这麽红，都要给他道歉，”沈糖想着她也不干了，懒得装，“你都不可以，那我也做不到。”

秀秀还真是遇到硬骨头，她靠近沈糖：“听着倒是我该挨骂了。”

她再问下去，再无理取闹下去，沈糖仅有的耐心也要没了。她忍了忍，平静地告诉她：“不是你该挨骂，是你该亲自道歉。”

秀秀噗呲一声笑了，她用手戳了戳沈糖的肩膀，就这麽突然的，毫无征兆掏出一大把钱塞到她胸前，质问道：“你是我雇的，我说一句你就顶一句，你到底领谁的工资？”

羞辱的举动还在继续，沈糖觉得这世界真的什麽人都有，前有在足浴店□□的瘾君子，后有撒钱的暴发户女明星。

秀秀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子，看着她的脸，手更控制不住撒气，这种人很好处理，给一沓钱，扇上几百个巴掌他们都愿意。

她也是这麽做的，她把包里的人民币一张张抽出来，扔在她脸上。有那麽几秒，她觉得t沈糖很快就要扇过来了。

隐忍的样子不断刺激着秀秀，就像那些流言蜚语，她人品烂，耍大牌，演技差，资源咖深深烙印在了她身体，洗也洗不掉，时间久了，在她里面泡烂成溃疡，里里外外都烂掉了。她扔完钱解了气，自己转身摔门走掉。

沈糖低头看掉地上的钞票，过去很多个夜晚她都犯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该怎麽活下去。秀秀用很简单的事实告诉她，她奋斗十几年得不到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钞票是能用来撒的，尊严很容易就能收买。

也是这时候门开一条缝，一阵风灌进来。

廖泽和秀秀的经纪人一起进来，看见她独自站着，满地都是钱，还有她望向他那一双坚韧的眼眸，甚至一头湿透了的头发。

沈糖没有矫情，掏出手机按了录音键点击播放，她走前完全没看廖泽一眼，倒是跟经纪人说了一句：“想销毁录音就用钱来买，银行账号我发你短信。最迟今天下午，晚一秒按十万计费。哦，对了，让你家艺人亲自来。”

经纪人震惊住了，谁知道会被摆一道，更不知道她什麽时候录的音，他沖着她背影喊：“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在北京混不下去！谁他妈工作随时录音！你能再找到工作老子跟你姓！操他妈的！”

廖泽蹙眉看向经纪人，刚準备动手，沈糖站住脚回头，她又添一句：“一个小时内，晚一秒按五十万计费。”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沈糖不是一个天真的女人。她知道生活不是八点档肥皂剧, 不是电视演的女主角遇到委屈，硬气反击就得到所谓尊严的戏码。她在逞强。不想在廖泽面前失去最后一点点体面，假设要想起来, 起码她的形象能高级一些。

她站在窗户前, 低眸看街道的车辆，抱着胳膊等电话。对方不会亲自道歉，想必钱是会送过来的。这麽想着沈糖都替那些人痛快，给她一点钱，她就能乖乖闭嘴，外头那些记者想从她嘴里撬点什麽，她还不见得会说。

赶在日落前，电话里来了短信。与此同时, 她看见一辆与这片平民区质感不同的车辆入路口，沈糖收敛情绪, 转身出门。

一拉车门, 她头也不擡地跨进去，微微偏过头, 压低声音, 只是还没出口就先怔住，因为来的不是别人, 是廖泽。

廖泽掌方向盘, 似是嘲讽：“沈助理, 你干这种事很熟练啊。”

她知道事先录音站在雇主方是很没契约精神的行为，可化妆师的提醒沈糖又很难不提防，难道这也能被道德批判。倒是这位大少爷谈了一位心里还念着一位, 女朋友多到数不过来，交往时衬衫的口红印, 香水味从不间断，怎麽不想想自己做这事孰不熟练？

沈糖在心里翻白眼，她暂时不能这麽说，惹怒他可没有好下场。她把导出来的录音甩给他，摊开掌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