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敢当。”茍玄雅摇摇头，格外诚实，“我上面还有长辈管着我，小事我能拿主意，大事还得听家里。”

苏定修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哦，我知道了，是这样的。我有公务，需要你们家给予配合，我想和你们家能谈的人谈。”

就知道这个警察跟过来没什麽好事！不会已经发现了她们妖怪的身份吧？茍黄萱心里紧张，抱紧了茍地知。

“爷爷！有公家的人找你，说必须和你谈。”茍玄雅沖阳台外喊。

苏定修发誓，他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将茍家所有的布局收入眼底。

阳台连通着客厅，并没有设额外的遮挡门。他只看到了茍家夫人抱着一只白狗坐在沙发上追电视剧，阳台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可是在那一声喊过，一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长发身影从阳台的方向迈进客厅，宛如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凛冽剑客。

“这位是……”

苏定修吞了口口水，竟有些局促，频频整理起了身上的衣服，将褶皱拉平。

“随你怎麽称呼，我不想认识你。”

来者自我介绍道，

“有事说，我不一定会答应。”

＊

苏定修下楼时，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他记得自己今天一整天的行动。

早上，吃了饭。中午，看了尸，下午，记口供。

然后…冥冥之中的破案第六感让他觉得，被叫来做口供的两个女孩子不简单。

虽然茍黄萱一口一个警察叔叔叫的热忱礼貌，但苏定修今年也不过二十九岁，对外一直报的三十。

而立之年就能干到刑警队长这个位置，苏定修靠的是实打实的功绩。他对有利于破案的调查方向天生敏/感，换而言之，是天赋派。

记录全看，口供全录，走访满勤。再加那麽一点敏锐的直觉与超强的分析力，苏定修已经準备好在四十岁之前升任去地级公安厅，退休前混进省厅，人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今天中午的死者南川晏身份敏/感，一旦拖久闹大，极其容易登上热搜。

不想出意外背处分的苏定修为此格外上心，为了见到茍黄萱时的灵光闪动，他就一路跟了过来，非要借着送人回家的名义上楼查看一番。

然后…然后他干了什麽来着？

苏定修在碧水华庭门口的大石头前坐下，胸口有些翻涌。他不记得了，他不记得上楼后的事，只有几个零碎的画面。

力气大到惊人，能够直接推翻一个训练有素刑警的独居小孩；会冷哼的狗；还有一道居高临下的身影。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苏定修干呕两声，有气无力接起电话：“喂……”

“苏队？你在哪里？我们找到兇手了！”

任何邪恶！

今夜风雨欲来, 层层叠叠的乌云随着月色压到了三楼窗前。外面传来了不知道哪家妖怪的鸣叫，茍天机说是十二栋的吉神泰逢在呼喊雨再大些，它好随之兴风。

话音刚落, 茍黄萱听到窗外的树叶被吹得哗啦哗啦地响，卧室里没关紧的窗户也在开开合合, 相当嘈杂。

她关紧阳台的窗户，看着那辆离去的车, 出神道：“我还以为太爷爷你会答应，毕竟那位警察叔叔说的话, 有一些地方很奇怪。”

茍天机摇摇头：“我们家的危机太多，能暂时打得穷奇转移目标，我就心满意足, 不敢再招惹这些是非了。正神易送，小鬼难缠啊。”

她边说，边打开了茍黄萱刚刚关好的阳台, 踏入了鸿蒙夜云中：“哎呀, 朦朦胧胧兮, 万物複苏；飘飘渺渺兮，天地初开。暴雨将下, 此间风景正好，隐隐暗合洪荒旧风。家中无事，我且去与老友小酌三杯，不必留灯了。”

她叮嘱完，走得潇洒。茍黄萱扭头：妈！你来关这个窗！我回房间去了！”

可恶, 她自己房间的窗户还没关呢。听茍天机的意思, 马上就下大暴雨了。茍黄萱赶紧回到卧室，奋力关上那两扇摇摇摆摆的玻璃窗。

就在她双手合拢的剎那, 密密麻麻豆大的雨珠打在了玻璃上，模糊了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南川晏飘在茍黄萱跟前，好奇伸出一半的身子向上看。雨水穿过那虚无的魂魄，径直砸向地面。

他忽然道：“那个警/察，是在调查我的案子吗？”

茍黄萱“嗯”了一声，低头整理书桌前被风吹烂的几页书。

“我有一种感觉，他会抓错兇手。”

南川晏的声音很轻，眉眼之中笼罩着一丝丝挥之不去的愁。

“害，别多想。人家积年老刑警了，办过的案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茍黄萱整理好了书桌，抽空擦拭着自己的鬼差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