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麽？我也想喝。”

茍黄萱刚好奇伸手，就被茍玄雅拍掉：“这是醉仙酿，后劲很大的，你不能喝。”

茍玄雅掏出了旺旺牛奶，理直气壮道：“我跟你太爷爷喝点小酒，你一个小孩子喝这个就行了。”

明明是茍天机主动说想回忆往事的，现在也是她上来连喝三杯，一言不发。

敢叫醉仙的酒后劲果然大，三杯下肚，茍玄雅往旁边让了让，任由茍天机半歪着脑袋靠在桌子上。

再潮湿阴暗的记忆，都能佐酒而释。

茍黄萱小口喝着牛奶，转头看刀茍天机那双眼睛逐渐变得空洞，似是在回忆——

“我曾经，是妖t族中的坚定主战派。跟随着西王母四处征战。天地不仁，万物不仁，世间没有妖族的容身之处。那就去争，去打，去把其他族群都杀死，为同胞们抢出一片天地来。那个时候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后来嘛，随着败者成堆出局，天庭成立了，西王母代表洪荒妖族退了一步，只求一处容身之地。我离开了西王母的座下，仍旧坚持着老一套的观念，不愿意妥协。我不曾肆意作恶，但恶确实仗着我的一身武力，越发膨胀。我将穷奇当做朋友，混沌则是需要保护的妹妹。我跟着它们流浪辗转，寻找推翻天庭，拥护妖族上位的法子。”

“实际上，这只是一条死路罢了。西王母虽然性情兇残，但仍然是一位知晓大公大义的好女神。她妥协，是想为妖族求一隅之地，也是为了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我不曾领会这层含义，一意孤行下，终究招来了雷霆之怒。”

“被天庭追捕针对时，我不曾回头。被天罚，我也不后悔，被怕死的穷奇当做替死鬼推出去，我也未曾皱一下眉头。直到地知……”

茍天机忽然摇摇头，她有些疲累，不愿意详细提及那件事，再三呼吸，才鼓起勇气接着道——

“在一次陷入绝境时，穷奇弃我而去，导致我被抓住。因我助恶，天庭罚我受五雷轰顶之刑。地知在最虚弱的生産之时为我挡灾，挡掉了最后十道雷，十道罡风。当我抱着她小小的身体时，忽然觉得五髒六腑都在翻滚。”

茍黄萱一个没拿稳，坦然自若的茍玄雅则抽出纸巾，擦拭被牛奶泼髒的衣服。

茍天机又倒了杯酒，语气逐渐痛苦：“西王母仍然记得我，及时赶到，救下了地知。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看到她的孩子也受到波及成了一个焦炭时，我从来，没这麽无法擡头。”

“玄帅那孩子，都是我害的啊，都是我害的……”

茍玄雅及时捂住茍黄萱的嘴，小声道：“别惊讶，你小姨皮肤黑，确实是因为出生的时候被天雷劈了。劈得漆黑漆黑的，怎麽养都养不回来。”

茍天机再倒，借着酒意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我不再想着争，想着打出一片属于妖族的天地。但是它们都不理解我，说我是叛徒，还想夺走地知，说这样我就不会再向任何事妥协了。”

“它们不懂，根本不懂！我不是背叛了妖族，我是不想再让其他人为我的行为买单了。祸不及家人，呸！”

说实话，茍黄萱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茍天机。什麽高冷啊，什麽冰山啊，什麽风轻云淡啊，全碎了一地。

“妈妈……”

“没事的，你太爷爷喝醉了就喜欢发酒疯，等她酒醒了，什麽都不记得。你不说我不说，她的形象就不崩。”

茍天机叒倒酒，很有一种一醉解千愁的感觉，嘴里也絮絮叨叨——

“我真是里外不是妖……我跟着它们，害的地知随我一起被天庭劈，子孙皆被连累。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只想守在你们身边，它们又说我是叛徒，说要杀鸡儆猴，防止其他妖怪也生逃避之心！”

“都在骂我，都在骂我，走到哪里都是指责，我的朋友，我曾经的战友，它们都在逼我回头啊。”

茍天机将杯子一摔，瘫在桌子上。没过多久，她又自己爬起来，迷迷蒙蒙，

“我好像醉了。”

“确实。”

茍玄雅随口道。

茍天机盯着她，忽然又摸出了一个新杯子，满上，

“你，你也来喝。我记得，玄雅酒量不俗，堪堪可与我一战。”

茍玄雅连连摆手，相当诚实：“我的酒量虽一般，但何止是与你一战…明明是碾压局。”

茍玄雅陪了两杯，茍天机越发不清醒，终于说到了她原本想表达的意思上——

“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源源不断的追杀，四面八方的针对，可我真的不想跟它们动手。我真的不想在做逃兵以后，还要把剑对向它们！我只能带着身边的家人，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