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你想好怎麽安顿这些小狌狌了吗？”

茍地知叹口气，伸出食指晃了晃，

“四兇兽我们自会追捕，你掺和进去只会平白丢命。这段时间你只需要乖乖待到小区里，是必定安全的。”

“但是，穷奇难抓。如果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你将那些狌狌们接出来后，能安置到哪里去呢？”

“我不知道。”刑生生的肩一松，脊背弯下，疲惫道，“除了小区，外面处处隐患。我想留它们在小区里，可我们狌狌是小妖，没脸面再争生存位置了。”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兇兽恶妖都会想方设法吃口狌狌肉，我们可能……”

可能就加入穷奇的阵营了。

茍地知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反而理解般点点头：“我知道小妖生存不易，不，是妖皆生存不易。但我说实话，穷奇的路子是在激化矛盾，不断斩断全体妖怪的退路。”

茍地知指指自己，“不要羡慕它们的无所顾忌。我以前看不懂，后来想回头时，为了离开它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刑生生似懂非懂，茍地知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他们沉默下楼，走出了楼梯口。一帮小狌狌挤在顶楼房间的窗口处，贴在玻璃上往下看渐行渐远的两妖——

“哥哥的背影好那个…那个…就像打架输了的，一直垂着头的感觉一样。”

“对对对，哥哥以前从不会这样。是不是我们太调皮了？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在陆吾伯伯家哭的。陆吾伯伯肯定是生气了，骂了哥哥。”

“我也不该踩翻陆吾伯伯的茶杯的……”

小猴子们切切嚓嚓嘟噜着悄悄话，小小的心理解不了太多其他的事。

新生的小妖们的心有多小，那些跨过恒久岁月的兇兽心就有多固执，多无法放下。

青城附近的乡下村落中，穷奇捂着胸口，痛苦倒在一处独居老人屋内的床上。

它断断续续再说什麽，无非是在和饕餮与梼杌争执下一步怎麽走。穷奇不知道茍天机有没有发现……

好吧，它心里其实是偏向于发现了的，但是狌狌肉的诱惑，让穷奇无法果断抽身。

大不了，就卖了这些家伙。

冷眼看着在它面前喷着口水的饕餮，穷奇暴躁地想，说服两妖一起谋划狌狌的语言更加有煽动性了。

混沌仍然自己蹲一边玩着。

看着被梼杌照面拍死的老人，混沌无聊扳着尸体手指玩。

一起早饭吧

穷奇说服了一半。

梼杌和饕餮悄悄摸摸溜回去看了眼, 发现茍天机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狌狌们还在。

它们并不知道这是精心布置的幻术，贪念在起, 便同意配合穷奇，尝试怎麽猎取到狌狌肉。

之所以是说服一半, 是因为穷奇的小算盘落空。饕餮和梼杌坚决不肯再像之前那样亲身上阵了。

至交多年，它们最清楚穷奇这刁钻奸恶的性子。在隐隐觉察这狌狌肉宛如陷阱中的诱饵, 想要吃到必须付出什麽后，穷奇一定会卖了它们。

兇兽们的都习惯彼此的互坑了, 倒梼杌大度表示配合可以，但你把你计划里面的替死鬼换成别的，只要不是我就行。

饕餮紧随其后,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止如此，我还有一个要求。狌狌肉拿到手后，我要你的双倍量！”

穷奇斜它一眼：“狌狌肉吃得越多, 跑得越快。你要双份, 那下次有危险, 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把我们丢在身后了？”

饕餮“呸”了一口，怒道：“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坏！我吃不吃都无所谓, 我不在乎。我是为九蛟要的！”

混沌听到熟悉的名字，疑惑回头，呆呆嘟囔：“九蛟不是被梼杌推出去挡刀死了吗？”

这话一出，穷奇暗自恼恨混沌该说话时不说，不该说话时叭叭乱插嘴。

“饕餮, 一个妖怪而已, 死了就死了，你也别太放心上。”

穷奇干巴巴尝试宽慰, 因为没说过这方面的话，说起来更加阴阳怪气，

“就算它死了，但是你还活着吗不是。人类那句话怎麽来说的？音容宛在！九蛟音容笑貌永远刻在你的心里……”

看着饕餮只剩一个实体的头了，它连忙改口：“不对不对，是刻在你的脑子里。”

不怪穷奇说好话，连傲慢固执的梼杌都没在此刻吭声。它亲眼看到了刚回来时饕餮那崩溃发疯咆哮的场景，知晓饕餮怨恨着它。

饕餮的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两位兇兽，从嘴角拉出一抹诡异的笑：“九蛟是死了，但你们说，我真的在乎九蛟吗？”

“如果不是它身上有着相柳的残念，那条粗笨的蛇怎配被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