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哥，你帮我个忙呗。等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 下最好的馆子！”

“哦哟, 最好的馆子可是很贵的。我随便点两斤蹄膀，几两黄酒, 就要500阴德。再来一点其他的硬菜，你家里再有钱也禁不住在阴间花。”

鬼差大哥撇撇嘴，好心提醒，

“我知道凡间的金子银子能互相兑换，但阴德可不能。纵使你家宅万千，绫罗遍体。阴德一损，百金难偿。”

面对这好心的劝告，茍黄萱态度端正起来，认真思考着值不值当。

她偏头瞄着身后乖乖抱着画站定的南川宴，忍着肉疼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只要大哥你能帮我这个忙，我请了，花多少都认！”

鬼差大哥听罢，不怀好意道：“这可就是你自己说的啊。好好好，为了那顿酒席，你把事情说来听听，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一定给你办了。”

茍黄萱点点头，苦着脸说：“我知道一般来说，正常鬼魂经过三年审判走完十殿就会去投胎。但我打听到了，心有执念的鬼魂可以消耗自己生前的善缘来暂住地府。那，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五年前来的，叫刘秀英的鬼魂？我想找找她，看她还在不在地府里。”

“就这？”

鬼差大哥黑面上全是狐疑之色，他正了正自己上书天下太平的黑色高帽，清了清嗓，

“咳咳，这事太小了，用不上一顿饭。要不这样，你先带你身后的那个去登记。只要那鬼还在地府，我包你登记完出来就能见到她。”

“谢谢了，大哥大气。”茍黄萱喜出望外。

*

看着殿外相拥的两鬼，茍黄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转头看着在外面等待的鬼差大哥，对方正朝着她挤眉弄眼。等茍黄萱过去了，鬼差大哥道：“怎麽样？现在饭店走起？”

茍黄萱面露疑惑：“啊，工资已经发了吗？我怎麽没收到任何消息？是要自己去领吗？”

鬼差大哥摇头，擡手扬了扬自己手上的令牌：“时代早变了，一年前令牌也加入了快捷支付的功能，工资也开始直接转到令牌里了。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多了个纸包？”

茍黄萱翻阅自己的令牌，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纸包。她心神一动，纸包就自动打开。不出所料，里面只有几张冒着金光的纸币，叠在一起都没厚度，相当少。

茍黄萱见状，在心里暗叹一声，觉得自己大约是最穷的鬼差了。就这麽点阴德，还不知道等会儿够不够吃的。

就这此时，阖家烟花图里冒出点点金光，那几张可怜的工资骤然变厚。

茍黄萱：？天上掉钱了？？？

她试探性拿出，手里多了差不多有一个拇指那麽厚的钞票。

旁观的鬼差大哥都惊了：“这麽多？你是在没日没夜的007加班抓鬼吗？！”

阴德的来源皆有标注。茍黄萱稍稍感应一番，就在其中分辨出了自己的工资以及其余阴德上南川宴的气息。

原来是南川宴生前对人温和，残疾以后也没有任性发洩自己负面的情绪，反而特意搬到郊区居住。他这一生堪称大善人，所积累下来的阴德也很为可观。

南川宴知道茍黄萱帮他寻找了刘秀英的蹤迹，加快两人的重逢。于是他登记完身份，从一介孤魂野鬼变成了地府名册上的酆都居民后，就慷慨地将自己所积攒下来的阴德大半都赠予了茍黄萱。

思考了半响，想明白了前后关窍，茍黄萱看着远处如胶似漆，刚刚才携手而去的恋人，笑道：“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大哥，你就当我善有善报吧。”

“走，办了一件漂亮的差事，我们下馆子去！”

作为轮回的中转站，地府养着太多太多鬼魂了。当人当久了，当鬼也有各种各样的吃饭住宿需求。内部面积无穷大的酆都城里店铺林立，无数青绿色的灯笼挂在门帘上，在暗沉的天幕下摇晃着，卖力招客。

赶上了发工资的时候，鬼鬼都想消费一把，放纵放纵。茍黄萱他们到时，那座最高的酒楼里已经坐满了。

“哎，两位无常大人拿好您的号码牌，壹拾捌号，有座叫您！”

还在用着繁体数字的店小二给他们搬来了凳子，倒了水，请两位坐下等一会。

茍黄萱尝了尝手里灰不灰白不白的水，尝出了一股子香灰味。

呸呸呸，难喝。

看着茍黄萱咧牙咧嘴，鬼差大哥乐了：“你到底不是真正的死了，只是灵魂出窍而已。喝不了我们阴间的水，那等会上的菜，你估计吃起来就跟纸一样。”

“唉，醉阎轩的厨子手艺最是不错，一只红烧肘子软烂入味，脱骨即化。可惜你是尝不到了，只能在旁见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