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肩膀上披着块小毯子，努力睁开眼睛看她：“睡不着。”

荀照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柔声问道：“不舒服吗？”

渺渺抱住她的腰：“想妈妈了。”

荀照发笑：“去睡觉好不好？明天给你买小笼包和豆浆，晚点起床，我送你去上学。”

渺渺软绵绵撒着娇：“妈妈最好了。”

荀照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去睡觉吧。”她一路将渺渺送到了卧室，看着她上床，才把灯熄灭，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工作了一整天，她已经很累了。然而她没有选择立马洗漱入睡，而是在神龛前长久地驻足，目光温柔而哀伤。

她的嘴唇嗫嚅着，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她的声音永远不会被这个世界听见。

渺渺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眼看到闹钟已经跳转到了七点一刻，连忙抓着头发跳起来。眼镜还没有完全睁开，校服已经乱七八糟套在了身上。

荀照恰好进门，有些好笑地说：“快来吃饭，今天我送你去上学，不用着急的。”

渺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吓坏了，还以为要迟到了。

她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我可以带去学校吗？”

“当然，但是在教室外面吃完了再进去。”

“知道啦。”

渺渺将剩下的小笼包塞进饭盒，一起带走了。

恰好掐着早读的点到达教室。她并不着急坐下早读，在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中带着早餐走了出去，慢悠悠地咬着小笼包靠在栏杆上放空。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程掠幽怨说道：“你早上没有坐公交。”

渺渺：“……”

程掠：“我等了你好久！”

队友不知所蹤，他都要是怀疑神明故意和他开玩笑，发配他一个人流放支流了。唯一熟悉的只有“荀渺渺”，要是这条支流和上个有关联，她一定和污染的真相有所关联。

程掠唯一能抓住的，也只有荀渺渺这条线索了。

比起在上一条支流，眼前的荀渺渺看上去更加阳光一点，没有那麽重的阴郁感。程掠打听过，这条支流的荀渺渺并没有住在夏家，而是和母亲一起生活。

荀渺渺的母亲是上条支流没有出现的新人物。

他稍微有些疑惑。荀渺渺的生活环境大变，还会被天师再度盯上吗？

“关我什麽事，”渺渺用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髒手拿开。”

程掠悻悻收手，“还是一样不可爱……”

为了蹲守荀渺渺，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买，饿着肚子来上学的。这条支流的“程掠”只是个普通学生，没房没钱父母不管，一个人住在外面，背景无限接近于空白。比起上条支流里有父母的嘘寒问暖，这麽潦草的设定让他忽然有些不适应。

高中生的起床时间比初中生还要早一个小时，他只是来了两天，差点全都睡过头，早饭都来不及吃。

趁着渺渺不注意，他还是从她护得严严实实地饭盒之中抢到了一个小笼包。

渺渺气得要骂人。

“我跟你很熟吗？！”

程掠砸吧砸吧嘴，胡扯道：“挺熟啊。我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在你小时候看望过你，还给你买了零食呢。”

虽然那次是渺渺自己付钱的。

想到那天站在荀渺渺另外一边的少年，他沉默了一瞬。

淩絮迟迟不出现，和颂也牺牲了。他的能力不能视物，只是个麻瓜，没有队友的配合，他没办法解决污染，只能缠着荀渺渺，试图从她嘴里得到点关键信息，现在看来，淩絮说的还真没错，他好像真是最没用的那个。

甩头挥掉不需要的焦虑，程掠眯起眼笑：“你就当交个朋友嘛，不要每次下课都躲着我行不行？”

渺渺气得扭头就走：“别跟着我！我要报警了！”

程掠：“不要。”

他吹了声口哨，提了一个渺渺没有办法拒绝的条件。

“——我帮你补习数学怎麽样？”

渺渺：“啊？”

她着实愣了一下。

她数学不好也不是什麽秘密，基本打听一下就知道，身为尖子班的一员，她的成绩偏科得很厉害，入学考竟然没能及格。

她打量了下程掠，“你……难道数学很好吗？”

程掠回想了一下中考成绩，肯定点点头，“嗯。”

“你好厉害啊……以为我想这麽说吗？”渺渺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行，滚开。”

她把包装塞进了垃圾桶，狠狠踩了一脚程掠的脚，回了教室。

程掠摸摸自己的鼻子。

看来还有得磨。

他抓了抓头发，哀叹一声倒在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