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颂沉默半晌，才开口慢吞吞说道：“我不喜欢你看着别人。”

从很久以前他就是个很小心眼的人。他约束猫猫神，不想让她去山村摸爬滚打来一身竈台味。知道她化身为荀渺渺时，固执地守在她身侧，以确保每条支流中都有他的身影。他不想被任何人取代。

水能照出万物的身影。可如果是肮髒的水呢？

少女的眼眸澄澈无比，他突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和颂狼狈地扭过了头。因为亲吻到心上t人的喜悦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即将沖碎他的极度不安。

陪她坐大巴回家的是他，特意绕到操场上陪她的是他，隐藏在水中如影随形的是他。可是荀渺渺什麽都不记得了。也许他只是一个有点自作多情又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渺渺还没说什麽呢，和颂的眼眶已经微微地红了。

渺渺：“……”

她开始反思之前态度是不是有点太差了。可仔细一想，不对啊，她什麽都没有干呢！

和颂是受了怎样天大的委屈，都要憋不住哭出来了！

渺渺忍不住问：“你是有什麽心事吗？”

小李说男人矫情起来比煮过了头的年糕还粘牙。此话不假，起码渺渺现在就挺牙疼的。

“没什麽。”和颂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微微的无奈，“不是要去搬书吗？快点走吧。等下还能顺路回去买夜宵。芝士棒？”

渺渺：“现在不是说芝士棒的时候……芝士棒等下再去买，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

和颂的侧脸清隽，睫毛纤长，嘴唇很薄，被咬出了浅浅的血色。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据说，评选男人要用三种方法：身高，颜值，钱包。

和颂净身高就有一米八几，脸没没话讲，钱包她暂时不知道，不过和颂对她很大方，每次的夜宵都是他请客的。普通人类交往的标準，他都远远超出普通线。

但作为“特别”的异类的标準来衡量的话……

渺渺：“……”

渺渺：“你为什麽不看我？”

和颂：“我没有。”

渺渺：“你就有。”

他看空气，看对面教室的门，看飞过去的蚊子，就是不肯看她。

渺渺伸出手，强行将他的脸颊掰向自己的方向：“你看着我。”

和颂放轻了呼吸。

渺渺的脸怼得很近，他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她眼瞳中自己的影子。

渺渺：“很好，就是这样。”

她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要说就要把话都说清楚。

“你刚才为什麽亲我？”

和颂意识到，他没有办法逃避了。

“我……喜欢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渺渺挑了挑眉，接着问：“什麽程度的喜欢？”

“我不知道。”

和颂抓紧了手指。小指开始痉挛似的抽搐。

大概是她要他死，他也会在把自己剁掉之前关心她的晚饭程度的喜欢。

“你是不是要反思一下，你亲我前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吗，这样很不礼貌。”

渺渺明摆着就是要给和颂难看，于是他很好脾气地道了歉。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可能不喜欢和他接吻。

渺渺松开他的领子，“那就好。”

话音刚落，她忽然又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飞快地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记。

“只有我能没有预兆地亲你。明白吗？”

和颂：“……”

和颂：“好。”

他小心去勾渺渺的手指。

女孩子的手软绵绵的，是和他的手指截然不同的触感。

在苍白的日照灯投射的阴影下，和颂低声问道：“那现在我能亲你吗？”

渺渺从他的桎梏中挣脱，轻盈踩到前边的地砖正中心。

“不行。快去帮我搬书，我还要赶着去买夜宵。”

她拖长声音：“和颂，快点跟上——”

第 62 章

军训时就确认关系, 随后的三年，渺渺和和颂的感情也从未有过变数。在毕业典礼时，和颂顺理成章掏出戒指求婚, 让早就见过面的大舅子成功黑了脸。

渺渺扶着快要掉下来的学士帽：“你知道我现在几岁吗？”

她距离法定婚龄还有几个月。

和颂：“嗯。”

只是他不太放心, 想要提前确认下来。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似乎再不抓紧时间，就要永远错过这个机会。

渺渺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好吧。”

如同交换早饭, 或者是上课偷偷互相用对方的手机打游戏，又或者某天傍晚一起散步时，不经意间落下的一个吻，镶嵌着小小钻石的戒指套入了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