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亲密了。

起码和颂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渺渺这样亲昵地对待别人，程掠除外。她的脾气古怪，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看。

不知从何而来的酸味弥漫开来，和颂听见自己的后槽牙缓慢地磨了磨，发出恐怖的吱嘎声。室友心大，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很惊奇地说道：“和颂，这你还不抓紧时间？再温水煮青蛙，荀渺渺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他话音刚落，身边站着的人已经大步往前走去。走路的姿势和气势那叫一个恐怖，不清楚真相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个独守空房多年的怨夫。

室友：“唉——”还好他还不沾爱情的苦。谁能想到呢，一进校就被冠为高冷男生的和颂其实是个小心眼醋包呢？每天都没名没分死皮赖脸黏在人家女孩子身边的模样，啧啧，真是没眼看。

“我能加一下你微信吗？”

渺渺刚进教学楼，就被拦了下来。她对这个男生有点印象，小李在她耳边念叨过，是隔壁班的。

“为什麽要加我？”渺渺随口问道。

男生笑了：“我觉得你人很好，想认识一下。”

“不好意思啊，不可以认识。”

和颂不知何时猫到了渺渺身后，从她手里轻松夺走了即将打开解锁的手机，“我们还有事。”

渺渺踩了他一脚，急忙去抢自己t的手机，不客气地拆台：“我怎麽不知道我和你有事？快把手机还我！”

和颂摊开手掌，在渺渺取得放在掌心的手机后，迅速瞄準了目标，松松握住了她的手腕。少女的手腕很纤细，入手是让人安定的温凉。和颂心头的躁意稍稍冷却，眼神却凛冽非凡，暗藏警告：“别来找她。”

林同学蓦得一悚，后背出了冷汗。

在他愣住的期间，和颂已经把渺渺带走了。

渺渺冷眼看着和颂的动作，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呵斥道：“放开。”

和颂听话照做，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渺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跟着小李，渺渺学到了很多冷知识。比如绿茶最喜欢细声细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看和颂就是上好的绿茶，装可怜起来浑然天成。

她看着怀里沉甸甸的书，“我要去教室拿剩下的课本，班委说了，过时不候。”

和颂碰了碰鼻尖：“我帮你拿。”

渺渺：“我说了不用！我又不是拿不动。”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麽要拦着我加人。”

还能有为什麽，当然是——

和颂：“……”

和颂：“他居心裹测，不是好人。”

渺渺被气笑：“不是好人？你怎麽知道的？”

少年的手指勾住她耳边飘散的一缕长发，梳顺后又轻轻放开，声音带着难得的低落：“我就是知道。”

有些事情是无师自通的。他看向她的每个眼神都充斥着占有和渴望，几乎沖破皮囊的偏执，只许给他瞬间，就能从衣冠禽兽膨胀成见得不人的怪物。也因此，他很清楚同类的想法。

他不想要她受伤。男人都是坏人，没有人能保证会一直对她好，一直陪着她走过这短暂的一生。神明的生命很长，但人类的寿命很短。这须臾的几十年不过是雾里看花，浅浅掬起一捧水，就能把平静的水面摔碎。

短暂的怒放的花会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吗？

和颂不知道。

他不敢去想，万一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不是命中注定的眷属，结局该会是怎样。

新生的人类仍然在懵懂地学习感情。他窃喜着，盼望能够重新与她在水边相逢——也换一种方式相伴。但如果说，渺渺忘记了所有，包括他，他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呢？

渺渺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重重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怎样？又不是我哥，又不是我爸，我加个人还要指手画脚。和颂，我已经对你很宽容了，换成程掠这样，你现在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在这个两个人的家里，程掠是食物链的最底端。倒数第二是不知蹤迹的淩絮，排名第一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荀渺渺。

和颂：“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渺渺问道。

风吹得她的胳膊发凉。

学校地处郊区，昼夜温差大得离谱。晚上甚至要穿长外套。路灯幽幽亮了起来。

渺渺打了个哈欠，揉着鼻子抱怨：“要是我感冒了，都怪你。”

明明是和颂把她叫过来，现在又不肯说清楚。小李说这叫做谜语人。谜语人应该要滚出哥谭。渺渺寻思片刻，还是没能将压在舌尖的“滚”当着和颂的面吐出，哪怕她现在觉得他真的有点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