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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雨(44)
作者:杯一安 阅读记录
“记性挺好。”老太太温和笑着。
“看过了吗?”刘老太太一边打开一边问。
两个人对视一眼嗯了一声,信看过了,七十二岁舒绣奶奶的邀请信。
“信封被喜糖黏住了,所以处理的时候染了污渍。”
这信封太薄,没办法很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裴溪本想做修複的,但这种活儿她实在不知道怎麽下手。
刘老太太说:“我容易忘事,找到这信封的时候,忙着接电话,那会儿你又在家。”她对着周屿淮说的,“当时没看到信纸,老头子有健忘症,放在哪里了愣是没让我瞧见。”
她笑得腼腆,不好意思。
这封信或许在老太太看来,不好让人看见。
“这封信很特别。”周屿淮用这句话回应。
老太太展开信纸,笑着道:“是特别,舒绣写的。”
沧桑的语调是娓娓道来,暗叹慢吟。蔷薇是红的,故事变成了旧的,裴溪也说过,这封信很特别。
“但我看,寄件人在很远的地方。”裴溪不解。
她其实是想问这封信背后的故事。
“栖山镇的确很远。”刘老太太叠上信纸往里边装,“年轻那会儿,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三个当时都前往了栖山镇。”
裴溪诧异:“三个?”
“是,我,老头子,舒绣。”
裴溪此刻再回想那封信的内容,对于舒绣奶奶的形象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刘老太太身上也透着一股书香味。
“知青下乡去的栖山镇。”周屿淮视线走到了那封书信上。
老太太继续说:“后来返城,舒绣就留在了那儿。”
文化大改革知青下乡,选择留在乡下的知青也不少,在乡下结婚、落户、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地方。
书信里写七十二岁的第一场婚礼。
如果是在小地方,这样特殊的婚礼定是会招来不少閑话。
“我也收到了一封舒绣寄来的邀请信。”刘老太太把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周屿淮搭了一把手。
裴溪问:“可有通过电话吗?”
她其实是想问:怎麽不直接打电话然后寄邀请函。
她读过舒绣寄给赵老先生的信,那封信蕴含的诚意很足,但读不出像是已经通过电话的。
“打过电话,没有提婚礼的事情。”老太太跨门槛的时候有些吃力。
裴溪也跟着搀了一把,握着老太太的小臂扶着人往书房去。
书房两面大窗敞亮,这里也是用的上好的海南梨花木,茶桌靠着窗放的,上边慢熏着一盘檀香。
味道不浓不淡渐渐充斥着鼻息。
“《故人酒》那本书,倒数第二列。”刘老太太示意周屿淮拿下来。
书架是五层较高,从上到下根据书封颜色大小排列,视觉上感官特别好。
周屿淮一擡手便拿了下来,方脊红书壳,侧边页面有缝隙,翻开时,一封信正好夹在中间。
两封信是一样的,除了信封的称呼有变,还有书信内容以外,都是一样的薄纸料,很容易破开。
刘老太太把信给了裴溪,允许她看。
周屿淮站在旁边,还是同之前在杂物间一样的视角看她手里的这封信。
他问:“怎麽两封没有放在一起?”
“各自的东西各自保管,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刘老太太笑了笑,“我也是在老头子去世以后才在盒子里看到信封,只有个壳子也就没带回来。”
“那喜糖是怎麽回事?”裴溪擡头问。
“什麽喜糖?”老太太问的时候又颦眉想了想,“装在盒子里的,撕开后忘了。”
后面没说,因为周屿淮在,事情一岔开,也记不得再上楼一趟。
和他们当时在杂物间猜想的是一样的。
刘老太太跟赵老先生都收到了舒绣奶奶寄来的邀请信,但因为老先生离世都没能参加。
周屿淮读完了这封信,裴溪将信纸叠好重新装进信封里。
“舒绣奶奶回北海的时间多吗?”裴溪把信封给了周屿淮。
“年轻的时候,家里有点事会回来,后来就不回来了,家里老人走了,她是舒家收养的。”刘老太太回完话以后问他们喝不喝茶。
“我来吧。”周屿淮接过茶饼。
“等我拿点吃的。”刘老太太起身去了外边。
裴溪看着老太太出门,才坐到了周屿淮旁边的椅子上。
周屿淮拧开矿泉水,附身搁到她面前。
裴溪不怎麽喝茶,她不太喜欢那个味道,等不到回甘便觉得舌尖麻。
“要不要杯子?”周屿淮问她。
“不用。”裴溪双手握住瓶身,瓶盖拧松了,她一用力,水往外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