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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妻(8)



“是老奴的错,老奴后来查出“锦绣坊”的吴师傅有个儿子在外头欠下一笔庞大的赌债,吴师傅把棺材本拿出来都还不够赔,此时苏家那边的人来接头,一边是恩义大过天的东家,一边是传承香火的独子,他也为难……”

“所以他就能出卖一直以来对他以礼待之的兰家?”该给的月银和分红一文不差,每年还水酒、大鱼大肉的供着,简直当成庙里的菩萨了,一句重话也没有,谁晓得反而被养肥的恶犬反咬一口

“原本吴师傅还有几分重情义,迟迟不肯点头,说宁可废了儿子也不做有违道义的事,可是锦绣坊的陈掌柜忽然跳出来,听说随后两人相偕到酒楼喝酒,三杯黄汤下肚就改了心意……”

陈掌柜是最先被收买的人,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买走他的良心,掌管柜台的掌柜数的是别人的银两,哪有收入自个儿的银袋子惬意啊,何况刚纳一名貌美娇妾的他正需要用到银子呢

苏家的人一出面,与陈掌柜一拍即合,为了华屋美妾,陈掌柜说是连亲娘都敢卖也不为过,马上鼓动做生意的三寸不烂之舌,不遗余力的劝服摇摆不定的吴师傅

人都难免有私心,面对赌场断手断脚的威胁,独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求,吴师傅终究老泪纵横,牙一咬,选择了儿子

人是禁不起考验的,活在世间谁没有一、两个弱点,或亲人,或挚爱,或私欲,或是小小的野心,一旦被人拿捏住了,再难有翻身的机会,只能任凭宰割

“……吴师傅泣不成声,不断的磕头磕出满面满头的血,一口气都快上不来了,直说对不起东家,来世再做牛做马回报东家的知遇之恩”

“你是在替他求情?”面色一沉的兰泊宁冷得骇人,盛怒的双瞳中布满火一般的烈焰

胡管事惊恐的拱手一揖“不敢不敢,老奴向天借了胆也不敢,吴师傅这回犯下的糊涂事连老天也救不回,兰家绣坊因他而起的损失可重了,他一辈子也还不起”

胡管事是兰夫人胡氏的陪房,当年跟着她一同来到兰家,由原本的赶车小厮一路升到管事的位置,能力不算太好,但勉强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深受胡氏的信任和重用

他唯一的缺点是心软,看不得人家悲泣哀诉,对朋友仗义,对底下人和气,伙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求到他跟前少有拒绝的,管人管事是一把好手,可是做人太过软和了

他冷哼,“还不起就把他一家人卖了还债,卖得远远地,女眷为娼为婢,男人全送进最苦最累的矿场,十岁以下的幼童卖进伶人馆,一生屈于人下,不得赎回”

“啊!这个……”是不是过了些?看到主子寒冽的眼神,胡管事的手脚抖了几下,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嗯——你对我的话有意见?”谁敢质疑他的话,就得有断脚断臂的觉悟,他下手从不留情

“没有没有,老奴没说话,一切大少爷说了算”胡管事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悄悄用袖子抹了下汗

“没有的话还不吩咐下去,把那家人拉去卖了,别在兰家门口把头磕破了,赖我们逼人致死,平白担了个恶主杀仆的罪名”他想死就死远点,不要髒了兰家门槛

“是,老奴马上让人把吴家人拘了,远远发卖”熟知自家主子的性情,他抖着双腿发令下去,让底下管事去提人,卖主求荣,一人背主,全家遭罪

兰家经营绣坊已有数代,家业单纯,自从兰泊宁的祖母去世后兰家便已分家,由嫡长子也就是兰泊宁的父亲继承祖业,父子俩皆有商业长才,颇受各房敬重

兰父逝去时,兰泊宁已二十足龄了,在各房叔伯的大力支持下,他毫无波折的继任了家主

兰父与胡氏感情甚笃,生前仅有妻子和胡氏为婢女开脸并擡为姨娘的妾室白氏两个女人,两女相处融洽,白姨娘生有一子兰瑞杰,寡言冷漠,不喜与人互动

兰泊宁十分疼爱这庶弟,而他也较常亲近兄长,若是旁人,兰瑞杰压根不理不睬,像个小哑巴

“至于陈掌柜,找人打断他两条腿,拔了舌头削去鼻,扔到山里喂野兽”吃里扒外的家伙,岂能白白放过

“不可呀!大少爷,陈掌柜是外聘的良民,不像吴师傅是府里传“三代的家生子,动了私刑是犯法的”人家一旦告了官就不好收拾了,兰家也站不住脚

“你是说我动不了他?”冷沉的脸上布满戾气,眸色淩厉,仿佛骤生的风暴

“不是动不了,而是陈掌柜已投靠了苏家,一家老小全搬入苏家宅邸,以苏家掌柜自称,要动他多有不便”毕竟生意人以和为贵,总不能一大票人浩浩蕩蕩的沖上门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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