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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嫁(54)

她大为尴尬,眼下这情形,似乎怎么辩解也没用了。她其实不是故意的,方才太过情急,拽他也是出于本能,她很不好意思,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解释,因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其实不是故意的……”

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嗯一声,也不去看她了,只径自提步往未央宫走。

这副模样,显然是不相信她。沉锦觉得有些冤枉,加紧了步子追上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料到会把你一同拽下去,我原以为你会扶住我的……”

慕容弋隐约觉得这话不对劲,怎么听着倒有些责怪他的意思?她的逻辑着实令人瞠目,他也懒得同她计较了,只是忽地道:“听说皇后今日与长公主同游胤宫,玩儿得高兴么?皇后和长公主都聊了些什么?”

皇后心头一沉,猛地抬眼看他。他对她的行踪这样了解,果然是在她身旁安插了人监视她么!这个发现令沉锦火冒三丈,她皱紧了眉头强自压抑怒气,尽量平静地说:“君上从何得知?”

慕容弋面上无悲无喜,眸子漠然望着前方,并不回答她,只是徐徐道:“似乎是朕在问你话。”说完微顿,侧目过来看她,目光锐利:“皇后同长公主聊了些什么?”

但凡是他不愿意的,普天之下就没有任何人敢勉强。她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憷,只好浮起个笑容朝他道:“长姊说了许多大胤的民间风俗,确实很有趣。”

他在她脸上仔细打量,眼底一寸寸冷下去,却仍旧微微点头,“皇后觉得有趣就好。”

这副模样最令人惶恐,沉锦只觉得头皮发麻,仿佛多同他对视一眼就会被他的视线洞穿似的。她侧过头将将把目光移开,他的声音又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皇后相信眼见一定为实么?”

他没头没脑地这么一问,令人疑惑,她不解道:“君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上漠然望着天边,凝如冷玉的声线,听上去教人不寒而栗:“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更不必说耳听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他,神色惊疑不定,心头惶惶的,猜不透他怎么会忽然说这种话。她暗自琢磨了一瞬,决定同他装糊涂到底,因含笑道:“君上在说什么?”

“皇后其实很明白朕在说什么。”他侧目乜她,神情淡漠如水,“人心难测,皇后并不是个足智多谋的女人,若要利用你,其实并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

这话听在沉锦耳朵里,不亚于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她感到愤怒,说她不是个足智多谋的女人,容易被人利用,这是变着法儿讽刺她蠢么?这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他同她才相识多久,凭什么就敢这样笃定地说她?

她扯起唇一笑,语调里有嘲弄的意味:“哦?君上认为自己很了解臣妾么?”

慕容弋颔首,“很了解。”

“……”

“朕对皇后的了解,”他望着她,曼声说,“比皇后以为的,远多不止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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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央宫时已近日暮,天穹是苍灰的,云层压得极低,有种风雨将袭的意态。

沉锦独自一人走进殿中,宁毓迎出来,在她身后张望了一阵,面上浮起一丝讶异:“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君上不是说送皇后么?”

她皱起眉,心头窝火无处宣泄,只好拔高了声量道:“谁稀罕他送么?”她气呼呼的,在水银镜前的杌子上坐下,伸手去摘发上的头饰,岂料怎么也取不下来,她急了,发力地去扯,揪得头皮生疼。

宁毓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凑过去帮忙,察看了一番蹙眉道:“发簪挂住了,娘娘别急啊。”边说边在她面上细打量,“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不高兴了?”

她觉得委屈,狠狠将耳坠子卸下来扔在桌子上,气得跺脚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这样狂妄自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宁毓听她这么说,心里一琢磨,隐约猜到了几分,因试探道:“君上又让娘娘不痛快了?”

沉锦气得很,转过头去看宁毓,火冒三丈道:“我同他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他居然信誓旦旦说自己很了解我!不止如此,还说我脑子不好使,有他这么腌臜人的么?”

“娘娘消消气,”宁毓心头有些古怪,又问:“好端端的,君上为什么这样说呢?”

她张了张口,忽然又平静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宁毓,犹豫要不要将司业告诉自己的事情说给她听。这样的大事,自然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在这个地方,知道的愈多愈危险,她思来想去仍旧决定把司业授意她杀慕容弋的事隐瞒了,因只是别过头道:“他向来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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