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来了？”照水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

临花见到照水，一把抱住了对方：“我怎麽不能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照水扯了半天没扯开，看到太女揶揄的目光，不由得面红耳热，“你先放开，还有人看着呢。”

于是姒元咳了两声，临花不好意思地将人放开：“临花参见太女。”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姒元问道，“你怎麽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家里人可都还好？”

这是一句客套话，照水早就打听完了，知道自己未婚夫没事才放心离开的。

当时姒元还有几分不忍：“你不去与他道别吗？”

“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明明话说得那样冷静，照水的眼神却不肯从临花身上下来一分一毫。

开得多灿烂的花啊，不该同她一起埋没了。

临花对姒元笑道：“您放心吧，有国师大人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姒元有些迟疑：“那姜玄真的很爱国师吗？”

临花笃定道：“他一定很爱国师大人。”

爱到可以与她共治天下。

姒元若有所思，正当此时，有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领头的将军骑着马缓缓走来：“多谢临公子带路。”

临花大惊失色，急忙去看照水，却见对方警惕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刀，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照将军，久仰大名。”来人提枪下马，气定神閑地说道，“在下依丹，请指教。”

依丹本是一介孤女，因吃不上饭当了兵，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才有今日的依将军。

副将似要劝谏，被依丹擡手拦住：“不必多言，他们今日本就插翅难逃。”

“照水……”姒元担忧道。

照水没有回头，气势却节节攀升：“‘虽千万人，吾往矣①’。”

①孟子：《孟子·公孙丑上》，战国。

第 30 章临花

大战一触即发，临花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了。

照水的刀法大开大合，与依丹的枪法如出一辙，两人棋逢对手，可谓是酣畅淋漓。

衆人几乎都沉浸在这场战斗里，无人关注到有小兵偷偷摸到了后方，举着长矛朝姒元的后心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照水将手中长刀掷出，正中小兵要害，自己却被依丹的长刀刺中，命在旦夕。

“照水——”

照水已经听不清了，殿下和临花都在喊她，她终究是辜负了先帝的嘱托。

姒元悲痛交加，恨自己的无能，更恨敌人的残忍。

“你不是要光明正大地与照水交手吗？”姒元听见自己这样问，可她知道此事与依丹无关。

她只是太恨了，恨到必须有一个人承担她的恨意，否则她马上就会崩溃。

依丹无言，下令将照水厚葬，而后对姒元说道：“殿下，请吧。”

“不用你们动手，孤自己会走！”姒元喝退衆人，看向临花，“此事与临公子无关，你们放了他。”

“此事还要交由陛下定夺。”依丹深谙为臣之道，绝不会越俎代庖。

“你——”

姒元还要再说，被临花拦住了：“殿下，足够了。”

“临公子……”姒元觉得临花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甚至有那麽一瞬间，她感到了危险与恐惧。

“此事也怪我，我明知道照水誓死保卫殿下，从一开始就应该守在殿下身边。”临花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对生的希望，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既然如此，殿下，我去拖住他们，你逃生去罢。”

姒元从未听说过临花舞刀弄棒，乍一听十分荒谬，可看着临花的神情又好似是认真的。就算如此，他真能为她杀出一条血路，照水已经死了，她如何能再让她的心上人也命丧于此？

“不，我……”

“殿下！”临花猛地打断了姒元，回头望去，四目相对。姒元明白了，她看到了临花眼中的死志。

依丹深感荒谬，她平日里纵横沙场，从未听过一个人便能杀出重围的，照水都做不到。

临花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有什麽力量即将喷涌而出，依丹杀了照水，她今日必须死。

有漫天的花瓣飞舞，依丹站在士兵身后，看着临花沖锋陷阵。

他越来越强了，身上的伤痕明明在不断增多，可他的法力却越来越盛。

士兵要挡不住他了。

依丹握紧手中的长枪，随时打算沖杀。终于，长剑迫近，依丹虽然及时避开，脸上却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临花，你很好。”这一刻依丹记住了他的名字，作为她此生遇到的最强对手。

“书儿，从此以后，我们永不相离。”姜玄握着妘书的手受群臣朝拜，这是他一生最风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