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薇薇眼圈又红了。
戚兴城最见不得柳薇薇这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忙搂住柳薇薇软言哄劝,眉头微皱,一脸为难。
戚悦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做戏的柳薇薇,她十分奇怪,自己竟一点儿都没感觉到愤怒,只是觉得悲哀。她的母亲就是被这个女人这一番精湛的演技给打败的,输得一塌糊涂——不,或者说,从一开始,她的母亲就没有胜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么及得上真爱?
“爸……”戚悦开了口,声音微颤。
戚兴城望了过来。
戚悦眼眶泛红,却努力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爸,嫣嫣姐她……您这十几年来都没能陪她,现在不过一个房间,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跟她争的。妈妈在世的时候一直教育我,要谦让,从前我不懂,可现在我明白了。十八年来,嫣嫣姐没有一天享受过您给她的父爱,这是我欠她的,我的房间……”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继续道,“不过是一个房间而已。”
戚兴城脸色骤变。
他深吸口气,柔声对柳薇薇道:“薇薇,那毕竟是悦悦的房间,她都住了十八年,换一个房间也不习惯。明天我跟嫣嫣说,她会体谅的。”
柳薇薇眼中眸光微闪,不愿意就此放弃,正要开口,却听戚悦那边忽然哭出了声。
只见戚悦微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捂着脸,全然不顾所谓的礼仪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哭声恰好拦住了柳薇薇即将出口的话,也令戚兴城的内疚更深,他忙快步走到戚悦身边,轻轻围住了她,柔和地拍打着她的肩膀,缓声宽慰道:“悦悦不哭了啊。不会有人动你的房间,别哭了,爸答应你,明天你就能搬回自己的房间去。”
戚悦用力点头,并未放下她的双手。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是故意那么说去戳戚兴城的心窝子的。“嫣嫣姐没有一天享受过您给她的父爱”?怎么可能。母亲去世前她并没有多想,可后来她明白过来,那十八年来,戚兴城经常消失的那些日子,是去陪他的另一个家庭去了。
总算她父亲良心还在,她的话令他心虚,令他内疚,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剥夺最后一样属于戚悦的东西呢?
“好了,悦悦,快回房去吧,时间不早了。”戚兴城最后拍了拍戚悦的肩膀,示意陈阿姨带戚悦先去客房。
柳薇薇知道大势已去,只好挤出个温和的笑容道:“是啊悦悦,你快去休息吧。”她转向戚兴城道,“兴城,明天还是我跟嫣嫣说吧。你也知道,她一向懂事,不会跟我闹的。”这事儿,只能她自己去跟她女儿说,很简单,让嫣嫣搬到戚悦房间的主意是她出的,嫣嫣根本不愿意搬过去,还是她板起面孔强迫嫣嫣,她才并不情愿地搬了,要是戚兴城亲自去跟嫣嫣说,还不得露馅了?
戚兴城点点头,并没有多想。
戚悦乖巧地跟着陈阿姨去了客房,经过楼梯口时,她瞥了一直在楼上看戏的戚哲一眼。他忽然也看了过来,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低声说:“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什么?
戚悦如同戚哲之前的表现一般,在跟他对视几秒后淡漠地移开了视线。在这个家里,她想借用乖巧的外表讨好的人只有戚兴城罢了,其他人,她并不介意他们看到她现在的真正模样。甚至,她还很欣赏他们明明知道她在做戏,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就像柳薇薇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带戚悦去客房的陈阿姨显得很是拘束,戚悦也没想为难人家,见她的东西大多数都堆放在这间客房里之后,便让陈阿姨离开了。
在衣服堆里翻找了一番找到自己的睡衣和内衣后,戚悦抱着换洗衣服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客房里并没有卫生间——愉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在那种地方,不但洗澡不方便,连头发都要好几天才能洗一次。在卫生间吹干头发之后,戚悦才以手为梳梳理着还带着一点儿湿气的长发走出房门。
令她微微吃惊的是,戚哲竟在外头,似乎正在等她。
听到她出来的声音,戚哲抬头盯着她,跟他妈妈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一眨不眨,脸色微沉,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戚悦看了他一眼,并未主动开口,目不斜视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经过戚哲身边时,他忽然阴沉地说:“你回来干什么?”
戚悦停下脚步,面露诧异:“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这里,还能回哪里去?”
戚哲嗤笑了一声:“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