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慢慢拨开叶昭搭在自己脉搏处的手，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淡漠的声调道：“还有一点你也说对了，我的确对天枢有不少的了解。包括他试探他人所言是真是假惯用的手段，我也一清二楚。”

说完，他再没有多看叶昭一眼，被谢玉凇扶着，径直出了帐外。

额……清楚的听明白了对方的潜意思，叶昭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一时间怪不好意思的。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际上还在试探对方，偏偏还被当事人直接点明，这叶昭不尴尬谁尴尬？

他抽出腰间的折扇轻挡着下半张脸，眼神飘忽了一下。

第94章 当年人

“我没想到，你竟会怀疑上明远。”身后传来裴世安熟悉的声音，语气颇含感慨和无奈。

叶昭偏过头，反问，“为什麽不能是他。在我看来，他是最符合我心中预期的人选。”

“哪怕到现在，你也这麽想？”裴世安接着问，自谢明远离去，帐内又恢複了安静。

这个嘛……

叶昭前后想了想，没有回答。

天枢给予谢明远的大恩，相信除了天生狼心狗肺的人之外，没有谁会选择恩将仇报。

特别是谢明远还是当初亲自监斩谢氏全族的人，按理说就更不可能了。

“唉……”半晌，他才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我不知道。”

事到如今，叶昭也陷入了迷茫，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你为什麽不怀疑是其他人？比如，殷国丈？”裴世安轻轻的问了这麽一句。

躲在一旁当缩头乌龟的殷国丈突然被点名，心里咯噔了一下，沉默以对。

他可不想引起叶昭的注意，刚才的场面又不是没看见。设想一下，如果被叶昭这麽怀疑的人是他，那说不心慌纯粹是骗人的！

然叶昭闻言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迟疑着开口道：“大概是……在我故意将他当成兇手时，没有那种感觉？”

“而明德公却不。他让我有一种……”叶昭顿了顿，脸上的思索更重，“一种……棋逢对手？也不对，不能这麽说，啧，还真不太好形容呢。”

其他人的表情一顿，看着叶昭的眼神慢慢带上了某种猜测。

裴世安单手负在身后，听罢，不免感慨，“没想到竟是因此。”

嗯？

叶昭有些疑惑，“什麽意思？”

卫西扬冷哼了一声，不说话，看样子是猜到了裴世安说这话的原因。

“你知道天枢对明远的评价是什麽吗？”

“是什麽？”叶昭顺嘴问道，心中却不以为然的想道，那与我何干？

裴世安看着他道：“他曾言，若论智力明远可为当世之最，无人能及，包括他在内也是一样。这话他还不只说过一次，虽然我也不知他是如何得出此等结论的，但他其言辞间很是笃定。”

当世之最？？？

叶昭懵了。

这……这评价着实有点惊到他了。

“所以，若为敌，明远当是天枢最看重的对手吧。但好在……这种事不会发生。”裴世安垂眸，声音渐轻。

“我还以为我僞装的很好，看来果然瞒不过你们啊。”叶昭扭动着脖子，放松着身体，神情不无可惜。

装天枢嘛，一回生二回熟。

就是一晚上没睡，刚才又费尽心力的演了这麽一出大戏，结果还是没能挖出幕后黑手，真是白忙活一场，唉……

“但不会有人比你更像他。”裴世安道。

叶昭神情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还请陛下恕罪。”

魏帝虽被他闹的这一出损耗了不少的心力，但到底不能狠下心怪叶昭去，轻叹了一声，叮嘱叶昭去向谢明远赔罪，闭门思过。

叶昭刚踏出帐外，见到等在空地上的人。

“萧将军？”

叶昭看了看萧鸿飞身上髒髒的衣物和尚未整理的仪容，奇道，“萧将军不回帐修整一番，等在这儿做什麽？有事求见陛下？”

萧鸿飞等在此处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他扫了眼叶昭身旁站着的几人，抿了抿道：“我有事要同你说。”⑩

叶昭看着他：“哦，请讲。”

“……”

萧鸿飞瘫着一张脸，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向叶昭的表情很是複杂，複杂中还隐隐带有一丝奇怪。

他道：“你真要我在这儿说？”

叶昭一愣，看了看左右四周，周围的人确实多了点儿，但……他跟萧鸿飞之间好像也没什麽事可说的吧？更没什麽是不能被别人听到的。

于是他道：“您有话直说就是。”